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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階不知趙貞吉要說什麼,但還是微笑道:“哦,怎麼說起何狂來了?”
“他向我講了一件事。”一入江湖催人老,雖然才五六年不見,但常年在外奔波的趙貞吉,卻顯得老多了,但那副剛硬耿介的脾氣,卻一點也沒變:“說嘉靖三十九年。程學顏北遷,他曾隨同入京。在這顯靈宮中與張太嶽曾有一晤。”
“哦,這倒未曾聽說。”徐階捻鬚道:“他們都談了什麼?”
“夫山說,一日遇江陵於僧舍,江陵時為司業。在交談中,夫山發現江陵對談經論道不感興趣,便問道:‘公居太學,知大學道乎?’江陵卻像沒聽到一樣,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兩眼緊緊盯著夫山,道:‘爾時時欲飛,欲飛不起也。’然後沒有再深談就離開了。”趙貞吉道:“夫山說,雖然過去那麼多年了,但他還沒忘記張居正的那句話,那副表情,猶有餘悸的對我說:‘我很怕張江陵。’我問他:‘你為什麼怕他呢?’夫山說:‘這個人將來能掌握國家的大權。’我不以為然,夫山又說:‘分宜要滅我道統沒能作到,真正能禁除我王學的人,只有他張居正。’”頓一頓道:“夫山還說……張居正看透了我,將來遲早要殺我。”
趙貞吉也好,何心隱也罷,都是出了名的‘貴乎本心’,要他們撒謊是不可能的,所以此言一出,棚中眾人全都變了臉色!
徐階見狀,知道張居正是沒戲了,好在他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因為張居正的心根本不在講學上,強按牛頭不喝水,沒必要強求。便笑起來道:“諸位誤會了,我說的不是張太嶽,而是沈江南。”兩個弟子,一個朝堂為尊,一個學術為王,誰也沒法傷害對方,只能彼此合作,才能穩固彼此的地位……這才是徐階為自己的學生,精心設計的未來之路。如果一切遂願,你好我好他也好,那該……多好哇。
比起對政務的狂熱,張居正對講學的冷淡,已是由來已久了。這著實讓徐閣老無奈,所以早就斷了讓他繼承這一塊的念頭,這次之所以提出來,就是為了讓幾個老傢伙拒絕,然後再提一個,成功率自然要高一些。
“是他啊……”眾人的表情要好一點了,但也只是一點而已。雖然沈默地位夠高、名望夠大、只要能對陽明心學有足夠的領悟,便是最好的繼承人選。但是沈默出身南宗浙中學派,是王畿和季本極力吹捧的子弟,身為北宗的泰州學派,怎麼甘心就把盟主位子拱手相讓呢?
“我們和浙中學派的理念相左,恐怕到時候衝突不小。”在場眾人輩分最高,泰州學派創始人王艮的族弟,王棟這時出聲道:“況且沈江南雖有六首之名,但從未有著作問世,也未曾登臺釋我王學精義,恐怕難當此等大任吧。”
“說起來,存齋公還是出身江右派的呢,不也沒引起什麼紛爭嗎?”趙貞吉在邊上幫腔道:“可見出身不是問題,重要的還是他的理念,還有講學水平如何……”言外之意,其他方面沒必要質疑了。
徐階也點點頭道:“是啊,待會兒他也會上臺講一課,咱們聽完了再談。”
靈濟宮講學,是在院中松風坪內舉行,這大坪四周生著許多株樹冠如蓋,交錯連理的古松,微風吹過,便能聽到沙沙的松針摩擦聲,因此而得名。
在大坪正北面,平地又壘起一座高高的四方石臺,名曰‘講經臺’,這裡原先是道士們為信徒講經之處,但現在臺上臺下,全都是穿儒袍的書生,已經見不到穿道袍的牛鼻子了……雖然剛過年,但場中仍有近兩千名熱心聽眾,從辰時開始,聽幾位學者宣講自己的心學體會。
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但凡敢登上這靈濟宮講臺的,都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之輩。講解起經義來,真可謂是舌粲蓮花、口若懸河。無論是就句論句的詮解經義,還是從前人經典中向外推演,盡皆說得脈絡分明,饒有新意。將那幽微玄奧的心學經義,講得精妙無比,令在場眾人聽得目眩神迷。
聽眾們能感覺出來,今日講學的幾位都特賣力,讓知道沈默今日將登臺的人們,不禁為他暗暗捏把汗。在他前面登場的這些大牛,各個飛花粲齒,妙句連珠,倒讓從沒上過臺的沈大人如何與他們相比?
就在眾人的擔憂中,輪到沈默了。他翩然走上臺來,端坐在蒲團之上,還未開口,眾人便放下心來。因為他的氣場已經籠罩住了全場。峨冠博帶,衣袂飄飄,面色從容,氣定神閒,這絕不會是初次登臺的菜鳥。那是當然,當年在國子監、在蘇州府學,沈默不管多忙,都會親自授課,像這次不過是場面大一些,人多一些而已,沒什麼不同。
於是在這個冬日的傍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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