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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張居正大力推崇,並極力在全國推廣的‘一條鞭法’,葛守禮卻視為洪水猛獸,他在上任後不久,便上了第一道《寬農民以重根本疏》:
奏中很懇切的談起了他對新法的看法。說:“國初征納錢糧,戶部開定倉庫名目和石數價值,小民照倉上納,完欠之數了然,其法甚便。近年推行之一條鞭法,不論倉口,不開石數,只看每畝該銀若干,因在東南取得成功,便被許多人奉為救時良藥、彷彿能包治百病一般。其實這玩意兒一點都不新鮮,幾十年前臣就見過,不過當時有另一個名字,叫‘一串鈴法’罷了。”
然後他回憶起過去的教訓道:‘臣當年剛下地方,擔任彰德府推官時,其時賦役尚如舊也,歷觀河南人物殷富、沃野盈疇,一派盛世景象。後有河南巡撫張某,標新立異,以東南之法行之河南,將朝廷的地租和賦稅全都並之於地,竟不論戶之等則,只論田之多寡,按地課差!然而工匠因沒有土地而免差、富商大賈雖多有資財,亦因無田而免役,結果田地愈多者苦愈甚!衣不遮體、終歲辛勞的農民獨受其困!故而紛紛效仿,放棄自家的田土,以避朝廷稅賦!最後農民器然喪其務本之心,富者貧,貧者逃,致使田土遭棄,化為荒原,許多縣極目不見其界……這是書生誤國,讓黎民百姓雪上加霜的惡政啊!’
“及臣任巡撫時,整個河南荒田彌望,黎民憔悴。荒田至數十萬餘頃,人煙繼絕,週迴幾百裡!官府招人墾種,亦無有應者,這就是推行新法的結果。當然臣也承認,新法在東南推行頗有成效,但正如‘南橘北枳’的道理,人家東南那邊、收入既多,又十年才一應差,故論地亦便。而河之南北,山之東西,地多瘠薄少鹼,天常無雨久旱,每畝收入不過數鬥,而寸草不生亦有之,且又年年應差!正賦已無力交納,豈能再加以重役?現在有司非但不思輕徭薄賦、以安生民,反而變法亂常,起科太重,徵派不勻!且有胥吏因緣為奸,增減灑派,弊端百出,百姓焉能不受其害?”
“當時有個荒唐無比的現象……曾經買入土地的地主,為避免多納稅賦,寧肯不要本錢,也要地歸原主,而原主自然不要,雙方便起訴訟,僅衛輝府之一縣內,一日便有因此具狀者二百人。開審時臣也旁聽,便聽原主抗辯雲:‘當時為貧賣地,今地歸於我,將何辦差?’結果一人必欲歸,一人苦不受,縣令亦無可奈何……自古‘國以農為本,農以田為根’,土地生物以養人,財用皆出於此,今日卻使人惡之如是,為法之弊,無甚於此者!”
‘後來臣叫停新法,命查復舊規,按戶納同等稅糧,賦稅亦按丁口,民乃喜若更生又樂種田,而逃亡者亦漸復業焉……未幾微臣遷官,而繼之者不察,又復以地科差,今其患未已,不知凋弊作何狀,此亦可以為戒矣’
“然而朝廷現在又想在北直隸推行‘一條鞭法’——計地徵銀,農民喪氣,無可奈何,只得脫離田土,將來畿內荒蕪,必可立見!又聞之此法還將浸淫及於山東,臣以為更加離譜!須知山東地大半濱海,鹽鹼少薄,甚至不毛,民已為賦稅所累,困苦之極,若再加之以差,必然民盡逃,地盡荒矣!此皆在數年之間爾,可不畏哉?!故請正田賦之規,罷一條鞭法,使小民不再逃離土地,以興天下農事!”
葛守禮的奏疏一上,頓時引起了朝野的激烈反響,許多從前就反對新法,只是摸不清虛實,不敢反對張居正的大臣。現在也看明白了徐閣老的態度……他要是支援一條鞭法,就不會讓葛守禮當這個戶部尚書了!於是眾人再不留情,紛紛開炮攻擊新法,將已經在北直隸推行一條鞭法,並準備令山東亦行之的張居正,推上了風口浪尖。雖然張居正極力上書辯解,無奈聲勢太小,完全淹沒在討伐的浪潮中。
結果連好容易才控制住的戶部,都與他漸行漸遠了……官員們本來就對他嚴苛的考成之法十分不滿,只是迫於無奈才勉力為之,現在有了葛大爺撐腰,自然理直氣壯的消極怠工了。就連徐養正和劉體乾兩個老東西,也見風使舵,不再跟著他傻幹得罪人,反而勸他認清形勢,別再和葛大爺鬧僵了。
“從‘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到‘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轉換的就是這麼快啊……”張居正醉眼朦朧,呼道:“拙言啊,拙言,老師曾經對我說過,別人給的都不算數,只有自己掌握的才算數。今日終於知道,這是至理啊!”
沈默默默聽他大倒苦水,良久才嘆口氣道:“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我還當就我一個難熬呢。”
“你不好過,我也不好過,高閣老也不好過。”張居正笑道:“看來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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