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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倫真恨不得把耳朵堵上,可兩手被枷著,不願聽也只能聽下去……哪怕是在錦衣衛大牢裡,他也實指望著,有大人物能為了掩蓋真相,把案子糊弄過去。這樣雖然會有風言風語,但畢竟沒有查實,總能掩耳盜鈴不是?現在看這個海瑞,如此不講規矩的亂搞,其餘陪審諸人,又好似木偶一般,坐在那裡任其胡來。他終於知道……自己那一絲僥倖破滅了。
身敗名裂,遺臭萬年,這就是自己辛苦為人賣命的結果……萬倫恨啊,恨自己鬼迷心竅!恨胡言清出賣自己!恨這海瑞不講規矩!恨那些那把自己視為馬桶的大人物!
他在這裡不停的恨這恨那,那邊書辦的聲音一刻未停:“萬倫問:‘是何人指使你偽造聖旨的!’胡宗憲答:‘胡某堂堂東南六省總督,豈能受人指使?’萬倫道:‘那我換個問法……你有沒有同謀?’胡宗憲答:‘此乃我一人的主意,並未問過他人!’萬倫道:‘這麼大的事情,你不可能不向身邊人諮詢吧!’胡宗憲答:‘你矯詔來山東審我,可向身邊人諮詢過?’萬倫道:‘你……你可以不招,待會兒不要後悔!’”讀到這,他抬頭望向海瑞道:“後面沒有了。”
“後面他便叫下官出來,不許再記錄。”胡言清接茬道:“因為他把東廠的人叫進來,讓他們對胡宗憲用刑,要逼他講出同謀是誰。”
“是這樣嗎?”海瑞望向萬倫道。
“……”萬倫怨毒的盯著胡言清,半晌才從牙縫擠出兩個字道:“屬實……”
“然後東廠的人,就進來幫你動刑了?”海瑞接著問道。
“是。”萬倫點下頭道,他已經心如死灰,準備破罐子破摔,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了。
見他放棄了抵抗,海瑞卻不趁勢追擊,而是又望向王廷相道:“王大人,下官有第三個問題,還望您賜教。”
“講。”王廷相依然了悟……這海瑞是存心想把內幕都挖出來,所以才會一再對萬倫展開心理攻勢……從給他戴刑具、到滿堂或坐或站,就只讓他一人跪著回話,再到張弛有度的言語刺激,最後用胡言清的叛變,審訊詞的曝光,徹底擊垮了他的心防。
如果這個海瑞,不是那種心機深沉之輩,那就是早有圖謀,一步步都規劃好了!無論哪一種,若任他這樣搞下去的話,結果必然是雲開霧散,那些天上的神仙,全都現出原形!
王廷相不是萬倫那種,不知輕重之人,他知道一旦那些大人物東窗事發,勢必引發政壇的大地震,到時候神仙們自顧不暇,誰還在意對自己的保證?為了大局也為了自保,他都得想個辦法,不讓這場審訊繼續下去了。
“據我所知,東廠和都察院的關係歷來惡劣,說相互視為仇敵也不為過。”海瑞望向王廷相道:“為何他們這次如此聽話,竟乖乖的違背旨意,把胡宗憲帶到偏離官道近百里的夏鎮受審?還能因為萬倫一聲令下,便對本該由他們看管保護的胡宗憲施以重刑。請問什麼時候,都察院和東廠已經和好了,還是說東廠已經成為貴院的分舵?”
終於還是問到宮裡了,王廷相的表情放鬆下來,那邊馮保卻緊張起來。
“請回話!”海瑞沉聲道。
“這個問題,”王廷相望向馮保道:“我得問過這位公公才能回答。”
“問吧。”海瑞不能像對萬倫那樣,對待一名二品大員,哪怕他現在是待罪之身也不行。
“這位公公,”王廷相便對馮保道:“皇上曾經有過旨意,說‘宮裡的事情宮裡管,宮外的事情宮外管’,現在這位海大人要問東廠的事,本官可不可以回答他?”
“這麼個……”馮保露出為難的神色道:“皇上就叫咱家來旁聽,咱可不敢自作主張。不過皇上確實說過這句話,”說著朝海瑞笑笑道:“海大人,現在已經是中午,大家都又累又餓。您看是不是先午休,等咱家請示過皇上,咱們下午再接著審?”
“不忙著吃飯。”他這話挺客氣,海瑞卻不給他面子道:“公公放心,本官問話不會涉及宮裡。”
有了海瑞這句保證,馮保也不怪他沒禮貌了,便愛莫能助的望向王廷相,意思是,我幫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王大人,下官方才的問話不太清楚,可能引起您的誤會了,”海瑞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現在換個問法,您是透過什麼方式,給東廠下令的。”
“透過關係,打了個招呼。”王廷相只能吞吞吐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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