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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銳收到“四刃”計劃簡報的時候,已經是8月29日了。他看著簡報心裡直呼可惜,畢竟,按照俄國和滿清對於東清鐵路的合同,哈爾濱到旅順的鐵路是應該是先有滿清贖回,然後俄國再將贖回款項按照日軍實際佔領的里程數,交由日本。按照估計贖回東清鐵路需要兩億盧布,這是一筆大錢,滿清即便是能付,也是要問洋人借貸,而且東清鐵路一旦贖回,那復興會建的安通梅鐵路就沒有太大的價值了。
想到著,楊銳心中放過,其實他即便是想達到這樣的結果,那也是不可能的。按照後來解密,8月17日當天,日俄雙方就東清鐵路達成了共識。不過即是如此,因為刺殺事件,日本也損失了本該割讓的薩哈林島(庫頁島)南部,並且在國際上顏面大損。原本藉著自己優待敵軍俘虜,在國際上標榜自己是文明人的日本政要,被這一記狠狠的耳光,直打得鼻血長流、眼冒金星,事後日本外相小村壽太郎勒令國內要查明事情真相。但真相怎麼查都是不明的,即便是唯一知情的麥克副局長,也在幾個月之後的某天晚上忽然掉進下水道,一命嗚呼了。一切都很是匪夷所思,但一切都沒有絲毫證據。
楊銳把“四刃”計劃的放進檔案袋,在絕密選項上勾了個s,然後又封存時間上批註:一百年。之後便把這個袋子扔一邊,再看下一個檔案,開啟,最上面卻是一篇文章和一張相片,吳樾的暗殺時代。
革命黨人暗殺滿清官僚的歷史似乎從庚子年興中會的史堅如開始,之後又有陶成章北上刺慈禧,再有楊篤生等人的暗殺團以及王漢之刺鐵良,但暗殺成為風氣,還是成吳樾開始。特別是他所著的暗殺時代,被其友人趙聲投在了中華時報上面:
夫排滿之道有二:一曰暗殺,一曰革命,暗殺為因。革命未果。暗殺雖個人可為,革命非群力即不效。今日之時代,非革命之時代,實暗殺之時代也。復仇為援兵,則愈殺愈仇。仇殺相尋,勢不至革命而不以!予願死後,化一我兒為千萬我,前者僕後者繼,不殺不休,不盡不止。則予之死有濟也……
文章的後面還有吳樾北上臨行前和另外趙聲爭向北上的對話:
吳問:‘舍一生拚與艱難締造,孰為易?’
趙某曰:‘自然是前者易,而後者難。
吳曰:‘然則,我為易,留其難以待君。’
議遂定。臨歧置酒,相與慷慨悲歌,以壯其行。
“我為易,留其難以待君。”楊銳小聲的唸到,感動之餘只覺得惋惜,心緒稍寧,他把劉伯淵叫了過來。劉伯淵早就知道楊銳會問及此事。因為很早之前,軍情局就被命令去找到這個叫吳樾的革命者了,只是茫茫人海,楊銳雖然提前了好幾月下命令,但這個吳樾的交際圈子只是華興會的楊篤生、嶽王會的趙生、陳由己,以及沒有改變歷史時的蔡元培、張榕等人。但前面都和不屬於復興會系統,後者蔡元培沒有提倡暗殺,而張榕現在則是朝廷命官,於是幾經折騰,等軍情局找到保定高等學堂的時候。吳樾已經放暑假了。
“先生。這件事情我們沒做好……”劉伯淵低聲道,他也覺得這樣的革命者犧牲了極為可惜。
楊銳揹著他,他一說話便把手舉了起來,示意他不要說話。“這個吳樾還有什麼家人嗎?”楊銳這樣的問道。現在是八月底,歷史上吳樾身死是在九月底,但滬上血案使得滿清內心更加驚慌,不盡早表示出一些積極進取的精神,提前派五大臣出洋,這天下怕是真的要坐不穩了。
“家中還有老父,還有兩個兄弟,另還有未婚妻。”人沒有找到,但家事還是查的很清楚的。
“去,找到他們。把他們接到滬上吧。不過他們要是不願意就不要強求了。”說道著,楊銳忽然感覺自己忘記了一個問題,“他是華興會的還是嶽王會的?”
“炸彈是楊篤生等人在滬上造的,應該是華興會的。”
“不管什麼會的了。先找到了,帶到滬上再說吧。”楊銳說道。他只覺得對於為國而死的人,無分黨派。
“是。先生。”
“還有,把吳樾之事通告全軍,讓所有士兵都知道這件事情。”又怕劉伯淵會錯了意,楊銳再道:“只是讓他們知道,並不是要他們學習什麼。”
“是。先生。”劉伯淵再次說道。
*
同一時刻,北京琉璃廠火神廟西夾道,永真照相館。
天色昏暗中,方君瑛看著外面圍過來的巡捕身上的“勇”字,全身是汗,只覺得天似乎已經全黑了下來,房間裡的諸人都看著她,靜的只有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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