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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大儒見她面色難色,心生疑竇,不懂她為何遲疑。

可見她那副可憐兮兮、帶著憂愁的樣子,他也不忍讓她繼續為難,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去叫琴科的江夫子。”

何祭酒笑著搖頭,“大儒有所不知,因春日宴將至,早在六日前,江夫子就被福寧公主請去府邸,教授小郡主,人並不在監內。”

此話一出,相當於直接否認了荀夫子勾引之說。

人都不在,勾引魂兒呢?

葛大儒面色微舒,順著何祭酒的話道:“後日就是春日宴,聖上知她不懂琴理,專程讓老夫教她。豈料監內竟有心思齷齪之人,以致生出這樣的誤會,倒是老夫的不是了。”

這丫頭,許是知道了生身父母之事……

鳳清歌心頭一暖,鼻子微酸,眼眸中更添幾分孺慕與敬愛。

“您言重了!”胡掌書自然不認為葛大儒為了庇護一個女學子而撒謊,忙躬身道,“心思齷齪之人,看什麼都是髒的,鳳學子這次算是遭了無妄之災。藏書樓處事不當,還望見諒。”

何祭酒點頭,眼見荀夫子又要張口,他直接朝帶來的武丁下令,“堵住他的嘴,杖三十以懲戒其故意傷人之惡行,並奪除他的夫子名錄。另外,告訴京城各大書院,此人因德行不慎,已被國子監驅逐。”

荀夫子常苛責體罰學子,惡跡斑斑,他早有耳聞,只是平日事務繁忙,抽不出時間問個究竟。偶爾得了空,小有閒暇,又忘之腦後。

不想,險些釀成大禍。

剛剛這鳳家丫頭若不是拳腳麻利,反應及時,少不得要碰個頭破血流。

葛大儒補道:“若叫老夫知道你在外面胡言亂語,損傷學子清譽,定將你趕出京城。”

“嗚嗚……”荀夫子忙不迭點頭又搖頭,這會兒想跪地道歉,卻再沒有機會。

竹板落在他的身後,啪啪作響,掌書們眼看著荀夫子受完刑被拖走,終於待不住了,相繼離開。

最後,只剩胡掌書一個。

“這是您的手牌,學生愚鈍,愧不敢受,”鳳清歌出了惡氣,胸中濁氣一掃而空,大大方方地向胡掌書歸還東西。

“不,既然給了你,就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胡掌書笑了笑,親眼見了她摹寫,再無不捨之意。

鳳清歌面色平靜,手捧羊脂玉牌,還要拒絕。

葛大儒掃了一眼,衝她道:“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給你就拿著,只當是他助紂為虐欺負你的賠禮。”

“正是!”胡掌書連連點頭,這會兒也品出味兒了,葛大儒這架勢可不似被吵到出來看看,倒像是在護犢子。

聽葛師父這麼說,她淡淡一笑,將手牌收了出來。

胡掌書為藏書樓的過失收完尾,識趣地道:“如此,這些書冊我就帶回歸入存檔。大儒安,晚輩告退。”

之後,何祭酒笑著說了幾句話,也離開了。

至於周墨和王蔚,早在荀夫子被拖下去的時候,二人就悄悄收拾了涼亭裡的碗筷茶盞,遠遠退開。

風捲殘絮,雲過青天。

涼亭裡,只剩下葛大儒與鳳清歌二人。

“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世的?”良久,葛大儒打破寂靜,開門見山地問道。

鳳清歌怔愣了下,眨了眨眼,剋制住那壓抑已久的情感,抿了抿嘴唇。

“在相國寺,被妹妹故意推下水的時候。”

葛大儒放在石桌下膝蓋上面的手掌猛地握緊,眼眶亦微微發紅,心裡止不住地收縮作痛。

他是大家族出身,年少時亦曾親身經歷過後宅爭鬥,所以才更加不敢想,在被鳳欽牢牢掌控的那個府邸裡,她是如何從呱呱墜地的小娃娃一點點長到這麼大。

沒有父母庇佑,祖母不管事,她還能出落成這樣,反而更令人心疼。

“沒事啊,以後有師父疼你護你,絕不叫旁人欺負你害你,”葛大儒顫抖著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終忍不住哽咽地溼了眼眶。

這樣的一句話,就好像一股暖流湧入鳳清歌的心頭。

她咬緊牙關,將頭埋在了雙臂之中,身子微微顫抖。

很久以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做什麼都是靠自己謀算。

有時候快撐不下去時,她奢望著有一個人,無論是親人或是夫君,能摸著她的頭,告訴她,她是值得人疼,值得人愛的。

但是,從來沒有!

夜深人靜時,她回望自省,常常會厭倦於無休止的算計與心機。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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