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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死,我把他放到車後艙裡去的時候他還沒有死,你在跟我說什麼,他死了?你在跟我說什麼,你這狗雜種?

她試圖用她那發不出聲音來的嘴說這些話。難道在那條狗的生命離去的時候泰德的生命也隨風而去了嗎?這不可能。不,天哪,沒有哪種命運該有這般殘酷,這般惡魔般地殘酷。

她跑向她的丈夫,把他一把推開。

維克絕沒有預料她會一把推過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俯身彎向泰德,她把他的手舉過他的頭頂,張開他的嘴,用手捏住他的鼻孔,把她的無聲的呼吸一口一口地呼入她兒子的肺裡去。

在汽車道里面,夏日催人入睡的蒼蠅發現了庫喬和堡縣行政司法長官——也是維多利亞的丈夫、卡特琳娜的父親——喬治·班那曼的屍體。這些蒼蠅對待庫喬和班那曼一視同仁,它們在狗和人之間沒有偏向,它們是民主的蒼蠅。

驕陽似火,勝利了一般炫耀著,烘烤著它下面的每一個生靈。現在是中午一點差十分,大地閃爍著白光,在寧靜的夏日裡顫動不停。天空和稍稍退色的藍工作褲具有同樣的顏色。埃維伊阿姨的預言已經變成了現實。

她向她的兒子呼氣,不斷地呼進去,呼進去,呼進去;她的兒子沒有死;她經歷了那麼多地獄一般的磨難,最後絕不會發現她的兒子已經死了。這根本不可能。

這根本不可能。

她不斷地呼進去,呼進去,她不斷地向她兒子呼進去。

二十分鐘之後,救護車開進了汽車道,直到這時她還在給她的兒子呼氣。

她不讓維克靠近她的兒子。當他走近的時候,她向他齜著牙,衝著他無聲地咆哮起來。

他悲痛欲絕,表情呆滯,精神近乎崩潰,他深深地相信,他的最低階的意識告訴他,所有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他穿過門廊的門闖進坎伯家的房子裡去打電話,那門廊的門曾經被多娜久久地、死死地盯過。

當他再出來的時候,多娜還在為他們那已經死去的兒子做口對口人工呼吸。

他向她走去,然後又轉身離開。他來到品託汽車旁,又一次開啟後車門。

一股猛烈的熱浪向他襲來,彷彿一隻看不見的兇猛的獅子。

他們真的在這裡面呆過了星期一的一個下午,星期二的全天,直到今天中午嗎?這怎麼可能?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他在後艙地板下放備用輪胎的地方找到了一條舊毯子。他把它抖開,鋪在班那曼被肢解得七零八落、令人不忍目睹的殘骸上面。然後他坐在雜草上,眼睛瞪著3號鎮道和遠方的防護松林帶。他的思緒如水一樣靜靜地流走了。

救護車司機和兩個勤雜工把班那曼的屍體抬到羅克堡救護中。動的專車裡。他們走近多娜。多娜向他們齜著她的牙。她的張開的嘴唇在不停地動著,好像在說,他還活著,活著!

當其中的一個勤雜工試圖把她輕柔地扶起來領她走的時候,她咬了他。後來這個勤雜工不得不去醫院打了狂犬疫苗病了,另一個勤雜工上來幫忙,她和他們撕打了起來。

他們小心地站到一邊,不知道該怎麼辦。維克仍舊坐在草坪上,用胳膊支著下巴,向公路那邊望去。

救護中心的司機拿出一支注射器,打鬥了一陣兒之後,注射器碎了。泰德躺在草坪上,仍然是沒有呼吸。他那邊的陰涼現在已經變得大了一點兒了。

又有兩輛警車來了。

羅斯科·菲什爾警官也來了。

當救護車司機告訴他喬治·班那曼已經死了的時候,他失聲痛哭起來。其餘的警察向多娜靠了過來。接下來又是一陣兒打鬥,這次打鬥很短,但很激烈,最後多娜·特倫頓終於被四個大汗淋漓、渾身繃緊的警察從她兒子身邊拽開了。

她幾乎又掙脫了,這時仍在痛哭流涕的羅斯科·菲什爾,加入進去。她無聲地尖叫著,把她的頭從一邊向另一邊來回抽動。另一支注射器被拿過來了,這一回她終於給成功地打了一針。

一副擔架被從救護車上取下來,那兩個勤雜工把它抬到泰德躺著的那片草坪上去。泰德,仍然無聲無息,魂離魄散,被抬到了擔架上,一張被單蓋住了他的臉。

看到這副情景,多娜又奮力掙扎了起來,力氣陡地增大了一倍。她掙脫了一隻手,開始用那隻手瘋狂地抽打著。然後,突然之間,她完全掙脫了。

“多娜!”維克說道,他站了起來。“親愛的,結束了。親愛的,求求你。放手吧,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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