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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尋常匹夫報仇的情由,奏報清廷,險些兒把這個頂天立地的張汶祥埋沒了。
當時張汶祥束手就擒之後,有職責的官員,便提出他來審訊。他爽爽直直的說道:“你們毋須審問我為什麼殺馬心儀。殺人抵命,馬心儀是我殺的,快將我殺了抵命便了。”這些問官,遇了這樣重大的案件,豈敢就這們糊里糊塗的定案,不問出一個所以然來。只是無論如何詰問,張汶祥只咬定牙根,一字也不肯吐出報仇的原由。當時南京的官府和人民,雖都能猜度這案子裡面,必含有姦情,然因無從知道張汶祥的來歷,猜不透這姦情從何而起。馬心儀是曾國藩提拔的人,一旦出了這變故,他恐怕辦理不得法,連累自己,就奏請派他審理。這種駭人聽聞的事,那時清廷也要辦個水落石出,便準專欽命曾國藩專辦這案。旁的官員審問張汶祥的時候,張汶祥不過不肯供出報仇一事由來。曾國藩來審問他,倒惹發了他的性子,橫眉怒目的指著曾國藩大罵道:“你配來審問我嗎?象馬心儀這般人面獸心的東西,你瞎了眼,一力將他提拔,倒今日你還有臉來問我麼?我沒有話對你說。我殺了人自願償命,還有什麼話說?”曾國藩究竟是一個學養兼到的大人物,被張汶祥這們指手畫腳的大罵,並不生氣,反象很愛惜張汶祥的,含笑點頭,說道:“看你這般氣概,倒是一個好漢。你做事,既是光明磊落,何不照實說出來,使大家知道?何苦擔著一個兇手的聲名,死得不明不白呢?”張汶祥聽了,冷笑一聲說道:“你休想用這些甜言蜜語來騙我的供。我只知道你不配問我的話,我就有千言萬語,寧死也決不對你說一個字。”曾國藩見他這們說,只得問道:“我不配問你的活,誰配問你的話呢?你的千言萬語,必對誰才說呢?
“張汶祥道:”要問我的供,除了當今天子,就只有刑部尚書鄭青天才配。此外隨便什麼人來,我只拼著一死,沒有第二句話說。“曾國藩心想:刑部尚書鄭青天,就是長沙的鄭敦謹,果然是一個清廉正直的人。這廝既說非鄭敦謹來不肯吐實,只好奏明聖上,求派鄭敦謹來審。不知清廷準與否?張汶祥又如何的吐供?且待第一百零六回再說。
第一百六回 鄭青天借宿拒奔女 甘瘤子挾怨煽淫僧
話說那時曾國藩奏事,清廷無不照準。沒幾日,就欽命鄭敦謹到南京幫審。聖旨下來,倒把個鄭敦謹嚇了一跳。因他並不知道張汶祥是何如人,更猜不出何以滿朝大小官員,何止千數,獨獨的看中了他,指名要他來審問,方肯吐實。行刺總督的兇犯非比尋常,萬一弄出些嫌疑到身上來,豈不糟了?饒他鄭敦謹平日為人極清廉正直,遇到這般意外的事,心裡也就不免有些著慮。
誠惶誠恐的奉了聖旨,只帶了一個女婿到南京來。他與曾國藩原是同鄉有交情的,以為幫同曾國藩審理這案,自己處心無愧,是不愁有嫌疑弄到身上的。到南京這日,就與曾國藩同坐大堂,提出張汶祥來審問。曾國藩道:“你要刑部尚書鄭青天來方說實話。於今鄭青天已奉了聖旨來幫審,你這下子還不實說麼?”張汶祥聽了,即抬頭看了鄭敦謹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有鄭青天來了,我也不說。只能由鄭青天一個人問我,並且用不著坐堂,不將我兇犯跪著,我才肯說。”曾國藩為要問出張汶祥實在的口供,只得一一依允。當即退了堂,請鄭敦謹單獨坐花廳審問。鄭敦謹在大堂上見了張汶祥的面,心裡方明白指名要他來審問的理由。
原來在十年前,鄭敦謹曾有一次步行到瀏陽去掃墓。不料,在半路上遇了大雨。隨身不曾帶得雨具,附近又沒有飯店,只得到一個紳士人家去暫避。誰知那雨卻落個不休,看看天色已晚,不能不在這人家借宿。只是這家的男主人,因到長沙省城裡去了,不曾回來。女主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婦,真是生得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為神玉為骨。鄭敦謹這時的年齡,也還只有三十多歲,儀表也生得俊偉異常。這紳士人家的下人,見了鄭敦謹的容儀舉動,知道不是平常過路的人,當即報告了女主人。誰知這女主人一見鄭敦謹,就動了愛慕的心思。只因有當差的和老媽子在旁邊,不能對鄭敦謹有所表示。鄭敦謹是個誠篤君子,那裡看得出這女主人動了愛慕他的念頭呢?
湊巧大雨下個不止,這女主人正合了她的願,殷勤留鄭敦謹歇宿。鄭敦謹受了這女主人的優遇,心裡還說不盡的感激。女主人因存了挑逗鄭敦謹的心思,一一盤問鄭敦謹的身世,而鄭敦謹因為感激女主人賢德,存心將來要幫助她的丈夫,以報這番優待的好意,也一一盤問她丈夫的為人行事。這女主人卻誤會了鄭敦謹的用意,以為和她自己是一般心理。她家的客房,原與上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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