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唸白,較他平時要低沉寬厚一些,顯而易見有著刻意的控制。
餘飛一聽他的腔調和節奏便知有底子,是入過門的,不由得暗暗驚訝,替他懸著的那顆心也稍定了下來。在那板、鑼聲後,餘飛緊接著念道:
“如此斷腸——花——燭—夜。”
“不須侍女——伴——身—旁。”白翡麗翻手道,“下去——”
他沒有著戲裝,沒有作戲裝扮相,偏生那一句呵斥,那小小一個翻手動作,便令他有了世家公子氣象。揚琴樂音起,豔豔傷傷溢了上下十方,滿場屏息,是都入了戲了。
餘飛——這時已經不是餘飛了,是那國破家亡的長平公主,伴著樂聲拈指起了手勢,目中含情有悲,運子喉,起苦音,唱道:
“落——花(fa)滿天蔽月—光——”
這音唱得非同一般的飽滿開合,如珠玉滾於唇舌間,曼節長聲,委婉回覆,自不肯一往而盡,便是唱那景色,也令場中聽眾腹中一股悲酸湧起,嵌在胸口,徘徊不去,爆發出滿堂喝彩:
“好!”
白翡麗此時目中也是極亮,一雙目光盡注了她身上,隨著她的動作和唱腔移動。待餘飛唱到“我偷偷看,偷偷望,他帶淚、帶淚暗悲傷”方收了目光,做了那戲中駙馬周世顯。
餘飛此時已經入了情,望著他,目中既是愛戀甜蜜,又惶恐不安:畢竟駙馬他身有何辜,為何要隨我這個亡國之女,一同赴死呢?只怕他心有不甘!她驚聲唱:
“我半帶——驚惶,怕駙馬惜鸞鳳配,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樂聲宛然一轉,餘飛倏然反應過來:之前說好給白翡麗打節拍,唱到這動情處竟然忘了。但這時已是來不及,餘飛心驚肉跳看向白翡麗,擔心這位粉妝玉琢一般的白公子在眾人面前出了醜,終究是不好收場。
然而只見他低頭注視著她,眸中深深沉沉,剋制情感卻又煞是動人——
“寸心盼望能同合葬……”
這低沉中微帶沙啞的平喉唱腔一出,滿場又是一道轟然喝彩:“好啊!”
恰似壓陣之鼓,又似幽咽流泉中的一座砥定之石,莫說旁人,連餘飛眼中都是驀然一亮。
她斷斷沒有料到,他會唱,還唱得這麼好。雖然並不專業,但放票友中,無疑堪稱出色。
用專業的眼光來看,他這是一種相對通俗的、並不規範的唱法,發音裡夾雜了許多懶音,可正是因為這種懶洋洋的、隨性的腔調,讓他把原本生硬的廣府白話變得搖曳生姿,溫柔可親。
茶座周圍不知何時聚集起了一些站著的人,有的是榮華酒家的服務員,有的是廚工,都在一旁探頭探腦地看。
眼波牽連,伴著簫鼓,他緊接著唱:“鴛鴦侶、相偎傍,泉臺上再設新房,地府陰司裡再覓那——”聲腔忽然揚起,“平陽門巷(hang)——”竟有了幾分豁朗意氣。
他是在安慰公主,既做了夫妻,自然是要並頭交頸,相依相偎,便是一同赴死又如何呢?到了地府陰司之下,我們覓一處尋常宅第,相與合歡,快快活活做一對黃泉夫妻。
“唉、惜——”餘飛承著他的目光,亦被感染,以手掩面,痛楚地嘆息一聲,音質細麗,若一線鋼絲高高拋起,“——花者甘殉葬,花燭夜——難為駙馬飲砒~霜……”
看到這裡,全場茶客都已經鴉雀無聲,臉上如痴如醉。這一晚榮華酒家裡約有半數是外來旅人,來這裡體驗粵地風情。他們本對粵劇聽不大懂,不過看個熱鬧,這時竟也都被吸引了過去;有些女孩子,興奮到不行,一會兒看看餘飛,一會兒看看白翡麗,竟是不知道該著重挑哪個看好。言佩珊已經驕傲得不行,拿著餘飛的手機不斷給他們拍照。
餘飛習慣了戲工,這一回雖是“坐唱”,清唱而不演,卻也難免點綴進些些細小身段。她雙手若有水袖拂擺,一挽一收,倩身下拜:“……好應盡禮揖花燭深深拜——”
白翡麗伸手輕託她臂,身姿標緻,竟也是戲中程式。餘飛宛轉折身,仰首而望,唱道: “再合巹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贊注駙馬在靈牌上。”
駙馬願與她雙雙赴死,可她,長平公主又能為駙馬做什麼呢?這花燭夜,不能偕白首,卻只能翻血浪,唯一聊以慰藉的,便是駙馬能與她一同被世人所銘記,享受那後世千秋歌贊。
白翡麗那目光一深一放,餘飛只見他嘴角隱約翹起,竟似微微一笑——
他忽而抬首,聲腔驟揚,“將柳蔭當做芙蓉帳——”徹底開了嗓子,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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