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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種美,美到了一定程度,人們就會得魚忘筌,忘卻演員本身。
白翡麗唱:“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這一聲陡然而至,彷彿那四圍都是沉沉汙濁,唯這一聲跳脫塵埃,斷金裂玉,奪空而來。那一個“花”字,繾綣流連,顫音微微,終究是意難平,道盡這霽月難逢,彩雲易散。
餘飛痴痴然地看著白翡麗。
這是一個她所完全不認識的白翡麗。她與他相識兩年半,有過最親密的半年時光,可她越來越發現,她完全不瞭解他。
他過去對她剋制、矜持、羞澀、有禮節,進退有度,至多在床上,在黑暗之中,他會對她熱情,對她放肆。
但現在她才發現,他的內心之中有一個王國,有一個仙境,有一片奇異恩典。
這個世界曾像一朵玫瑰一樣羞答答地向她開放,她卻視而不見。
他的這個世界是脆弱的,如他的名字,翡翠一般晶瑩剔透,脆弱而又美麗。
他又唱:“盼得花燭共諧白髮,誰個願看花燭翻血浪?”雙手輕挽水袖,一聲聲,一下下,垂首嘆息:“唉——我誤君累你同埋孽網!”
座中都有人垂下淚來。
餘飛亦心中黯然。時過境遷,今日她和白翡麗再唱《香夭》,與在榮華酒家的那一次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那一時她雖處於低谷,見他時卻也有小歡喜,心地純淨,唱公主時有小小試探,小小甜蜜,小小嬌羞,要說真正的國破家亡的悲憤、隱忍刻骨的愛恨、生死同衾的決絕與無悔,又豈唱得出萬一。
念及那一次,再思今時今日,此情此景,洶湧情潮席捲而來,終於衝破她心中的那一層看不清摸不透的迷障。
想那駙馬周世顯,進不能如袁崇煥抵禦外虜,退不能如史可法輔佐幼君,忠不能如方孝孺一死誅十族,逆不能如洪承疇俯首拜清廷。空有千縷情,手無萬鈞力。
人生之無奈,莫過於此。
然而與命相抗,九死不悔。
餘飛苦澀一笑,翻作歡顏,朗氣清聲唱道:“將柳蔭當做芙蓉帳——”右手拿起腳邊的燈燭,左手輕輕隔著衣衫落上白翡麗的手腕,拿那燈燭去照他面容,心中柔情似水,觸手處微涼微硬,又令她心中跳蕩。她唱:“明朝駙馬看新娘,夜半挑燈,有心作窺妝。”
他抽走手腕,避開她直視的目光,低眉微羞,唇角含笑:“地老天荒,情鳳永配痴凰,願與夫婿共拜相交杯舉案——”
餘飛心中竟有喜意,喉中卻又微有哽咽,唱道:“遞過金盃,慢嚥輕嘗,將砒~霜帶淚放落葡萄上。”
帝女花,長伴有心郎。
這一首《香夭》,餘飛唱了整整二十年。唱至今日,她才覺得自己唱明白了。
她過去會唱“香”,哪裡懂得這一個“夭”的真意?香夭香夭,不過是要把最美的東西打碎給別人看,將那脆弱美麗的花朵,碾碎拌入汙泥。
這一曲《香夭》,不似他們在榮華酒家唱的那樣,叫好聲一浪高過一浪。白翡麗開口唱了之後,整個宴會廳一直鴉雀無聲,一直到一曲唱畢,廳中沉寂片刻,才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
白翡麗開口唱之前,底下尚有竊笑之聲。但他唱完之後,再沒有人出言嘲笑。餘飛想起小時候師父說過的一句話:戲子如何不卑?那就是要將人唱服,唱到他人的歡喜悲憂,皆由你一線嗓音攜提左右,你便成了。
白翡麗唱得未必有多好,卻在一個情字。
脫了戲服,白翡麗便下臺而去。他從宴會廳的側門走了出去,餘飛也拿了手包,追了過去。
他走得很快,一直走到車水馬龍的大路上,餘飛才追上他。
他像是喝醉了,走到一根路燈旁,一手撐著燈柱,一隻手壓住了額角,陰影中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像是頭疼欲裂。
餘飛快步走過去,他看到了她,側抬起頭來,說:“你走吧。”他說得挺費勁的,像是在很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
餘飛本來有話想對他說,卻生生被他這一句噎了回去。她一聲不吭,轉了個彎,過馬路往對面走去。她的酒店就在對面不遠處。
她走了幾十米,忍不住又往對面馬路上望去。這一看不打緊,一看嚇了一跳,白翡麗走到路邊的綠化帶裡面去了。
餘飛心想他都醉成這個樣子了,還怎麼回家,她要是不管他,他晚上出了事怎麼辦?
她又跑過去,把白翡麗從綠化帶裡拽出來。
他兩隻手拗成一個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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