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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斥:“執迷不悟!你那不叫俏頭,叫跑海!叫不守規矩胡唱瞎改!”
餘飛不理,又問:“倪師叔,我唱得如何?”
正廳燭火搖曳,映照出兩側站著的一眾艇中人等。男子著長衫,女子著襖裙,深藍淺白,皆是一樣款式。燭火映著沉默。
餘飛此言一出,眾人目光唰地擲向廳柱後站著的一個男子。那男子亦著月白長衫,廳柱投下的陰影中身姿清榮,肖似他身側探向天頂亮瓦的一簇紫竹。
男子冷麵不言。
餘飛靜了半晌等不到回覆,低低嗤笑一聲。
艇主見她這副不思悔改的模樣,大怒:“楊小樓的身段,程硯秋的水袖,赫蘭田的眼睛,各自獨樹一幟,那是人家天資不凡,又刻苦練了多少年,慢慢琢磨出來的!你算什麼東西!陳師傅,再打二十鞭!”
教戲先生驀地嘆一聲氣:“餘飛!和艇主服個軟,認個錯!再打二十鞭,你這兩天還能上臺麼?”
餘飛道:“我今日被打,難道不是因為上面的領導親點我和倪師叔唱《游龍戲鳳》,我露了雌音?”
艇主恨聲道:“你知道就好!”
“既然領導都說了要看我的戲,難道不是因為我唱得好?”
“……”艇主氣急敗壞,“打打打!再不狠狠地打,她遲早敢自己搞出一個‘餘派’來!今天就要讓她看看,繕燈艇沒了她上臺唱戲,照樣還是響噹噹的繕燈艇!”
教戲先生無奈一咬牙,孺子不可教,恨鐵不成鋼,揮鞭再起——
餘飛反手一抓,穩穩拿住了那根短鞭。她運了一下氣,眼珠子一明一暗,一熱一冷,終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忽的在背後高抬左手,好似飛天反彈琵琶,指尖輕拽,將那短鞭鞭梢的皮套扯了下來。
“陳師傅,要打就這樣打,打三十鞭。”
教戲先生怔了,所有人都怔了。
這鞭子不是簡單的鞭子,是一支刑鞭。
鞭子越短越硬,越韌越細,打在身上越疼。剛才套著皮套,狠抽了二十鞭,也不見餘飛薄衫破損,有血滲出——那只是普通的對繕燈艇弟子的懲罰,疼歸疼,不會傷筋動骨,不影響登臺演出。
這皮套一抽,底下便見鋥亮的一段鋼絲,不過火柴粗細,尖頭閃著明晃晃的稜光,像野獸的獠牙。
艇主的臉色變了。“餘飛,你這是跟我較勁?你知道不知道,繕燈艇自從建國後,就再沒讓這鞭子見過血?”
旁邊的幾個小弟子有點急,攥緊了拳頭想上前說話,被旁邊年長的幾位丟過來嚴厲的眼色,攔了回去。
廳中岑寂,燭火一跳,又一跳,窗外呼嘯的風聲和大浪拍舫的聲音如雷入耳。
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這鞭子脫了套,那意思就變了。
那是用來打“五逆”之徒的鞭子。
光緒三十一年十一月,京劇“倪派”大師倪舸開繕燈艇,制刑鞭,立規矩。犯“五逆”之徒,皆以鋼絲刑鞭重責三十,無論死活殘疾與否,都與繕燈艇無關。從此繕燈艇家譜之上,“倪派”一門之中,再無此人的名姓。
解放後舊戲班改造,繕燈艇戲班也變作劇團制,舊時期那些吃人的規矩是沒有了,可這刑鞭還是流傳了下來。現如今,繕燈艇是少有的不吃國家飯、自負盈虧的民間劇團,在京城聲名極響。由於繕燈艇仍保留有許多舊日梨園遺風,被許多京城票友私底下稱作“戲班活化石”。
“五逆”之規,雖然不曾對外宣明,但進入繕燈艇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懸在頭頂明晃晃的一把劍。
眼見的一廳的氣氛都變得沉悶僵化,教戲先生咳了一聲,說: “餘飛,你別意氣用事,艇主也是為你好,打你今朝有過,為你將來成人。只有犯了大過被逐出繕燈艇的弟子才受得起這樣打法,你不過唱錯了一句詞,這樣打你豈不是壞了艇裡規矩?”
他向餘飛伸手:“套子給我。”
餘飛一言不發,五指一收,將套子緊攏在了手心。
“唉!這孩子!”教戲先生無奈地一跺腳,轉向方才那位男子:“倪老闆,你來勸勸這孩子!這孩子從來都是誰的話都不聽,就聽你的!”
眾人的目光又聚到那男子身上。餘飛的目光顫了顫,卻也晃悠悠地挪了過來。
卻只見他面色怫然,冷冷撂下一句話:“我只唱戲,不管這些閒事。”說罷轉身便要離去。
餘飛的臉色驀地蒼白,道:“師叔留步,我有話要說。”她的聲音原本不似一般女子那麼清脆尖細,是低啞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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