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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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段時間,就關門了。剩下來不少的罐頭、餅乾,足夠全家人吃了幾年。
後來,隨著全國各地經濟建設的開展,對建材的需求量極大,鐵絲開始緊俏起來,價格直線上漲。當時,工廠是公家的,生產出廢品以後,就直接扔掉或者賣給廢品收購站了。我的母親看準這一機會,就從工廠裡買了許多鏽頭(「注」鏽頭是指那些因為拉絲不直,而導致鐵絲絞成一團無法使用的廢品),回來加工。每天晚上,我的母親在我們寫作業和看電視時,就和父親一起挑燈夜戰,用手和耐心清理亂如麻團的鏽頭,再把它一一理順,經常一干就到深夜。那幾年,我的母親每天眼睛都熬得通紅,以至於我都有了錯覺,以為她一直都是紅眼圈。鏽頭是以廢銅爛鐵的價格買回來的,等清理完畢,就以成品價格的一半賣出去,中間的利潤,也是相當可觀的。當時鐵絲緊俏,價格又高,很多消費者買不到鐵絲;碰到這樣物美價廉的鐵絲,一時間買者若鶩,門庭若市。
拔鏽頭的生意,我的母親做了三年,後來算帳,總共淨掙了三萬多塊錢。在當時,三萬塊錢對老百姓來說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於是我的母親就不敢再幹了,因為她以前實在是被整怕了,怕政策變。這掙到的三萬多塊錢經過後來一九八八年的通貨膨脹,以及給我的外婆求醫治病,料理外婆外公後事,供我和姐姐上學,給我姐姐買城市戶口,到了一九九一年就花得一個子兒也不剩了。
由於以往政策朝令夕改,說變就變,我的母親在做拔鏽頭生意的時候,儘管全是她的血汗錢,但也始終是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害怕向任何人露富,即便是我的父親,當時也不知道家裡究竟有多少錢。
一九八四年,我的母親被調動到太谷線材廠供銷股。當時線材特別緊俏,廠裡一些領導和工人就結成了一個團伙,偷工廠的鋼材和鐵絲賣。他們還找我的母親,試圖也讓她入夥。我的母親是個誠實的人,覺得很為難:如果檢舉這個團伙,那實在對不起自己良心,因為正是這些人,在我們家最困難時候幫母親轉了正;如果不檢舉,那麼勢必為法律不容。權衡再三,我的母親只好提出調離申請。
當時,我母親的調離申請在廠裡成了爆炸性新聞。那時廠裡效益非常好,我的母親幹了那麼長的臨時工,吃了那麼多苦,熬了那麼久,好不容易轉正又節節高升到了別人視為“最肥”的供銷股,人人都眼紅著,去了屁股還沒坐熱就又要調離走,別人都覺得莫名其妙。許多當年的老領導、老工友都來勸,可母親鐵了心就是要走。我的母親之所以態度如此堅決,就是估計到廠裡這麼搞下去,遲早要出事的。即便是不參與分贓和盜竊,單單是“供銷”這個崗位,就會讓人有嘴也說不清。即使真沒什麼事,公安局傳喚一兩回,那在這個小縣城裡,好名譽就算丟了。
事情的發展,證明了我母親眼光的長遠。我母親調走兩年以後的一九八六年,該廠案發,其實是廠領導班子間鬧矛盾,把另一派給告了。整個領導班子、供銷、財務被一鍋端,三百人的廠,被牽連進去的就有將近一百個,被判刑的有好幾十個。其實,那些人也沒弄到多少錢,多的幾千塊,少的幾十塊,真是不值得。從此,線材廠元氣大傷,一蹶不振。曾經有一段時間,廠裡有些老職工來家裡想請我母親回去當廠長,帶領廠子走出困境。當時,我母親雖然有些動心,但又覺得那些當年的老工友們如今抓的抓,死的死,人心已經散了,即便是自己回去也無能為力,也實在不想回那個令她傷心之地了。後來,線材廠在九十年代房地產熱的時候又靠貸款紅火了兩天,但廠領導一心為私,人心渙散,沒過多久就破產了。
《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 第七章 黃金時代(1984~1987) 二、小平你好
一九八四年國慶前夕,我父親在宣傳隊裡的至交,局公安處政治處主任老吳不幸被一個尋仇的民警殺害。當年我母親轉成城市戶口,全靠老吳幫忙,父母對老吳非常感激,得知老吳犧牲的訊息,二人哭了一場。後來知道,老吳犧牲時和另外三個民警一起開會,住在一間招待所裡,老吳和一個民警住裡間,另外兩個民警住外間。半夜,住在外間的一個民警,因與另一個民警有仇,就起來拿出手槍來將正在熟睡的那位民警打死。老吳聽到槍聲,就起床到外屋看怎麼回事,一看,那個兇手拿著槍站在房間裡。老吳大喝一聲:“你幹什麼,找死?”誰知那兇手已經殺紅了眼,索性一槍把老吳打死。住在裡屋的另一位民警機靈,一見是這個情況就翻身躲到床下,順手把手槍拿在手裡。兇手衝進房內,又朝這位民警睡的床連開兩槍。這位民警就以床為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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