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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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可是上面有政策,他們也沒什麼辦法給外公翻案,只好儘量幫著我們家。後來,一個叫鄭八的村幹部想強娶我大姨,家裡不願意,姚隊長就出面跟大姨扮做談戀愛的樣子,幫著把鄭八給硬頂了回去。當時我母親一歲多,長得白白嫩嫩,不哭不鬧,土改隊員們都特別喜歡抱著母親,這個親一親,那個逗一逗。那時外婆家的院子裡有一棵桃樹,正值桃花盛開的時候,土改隊員們就抱著我母親坐在桃花下面,聞著花香,沐著春風。外婆愛乾淨也引起了村裡一些人的嫉妒,文革期間,“造反派”們批鬥外婆的一條罪狀竟然就是“愛乾淨”,把外婆稱做“小白菜”,並往她身上潑穢物。
外公被抓後,外婆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家裡生活異常艱難。那時農村衛生條件不好,母親三歲時全身長了幾十個膿瘡,每個都如核桃一般大。當時因為家貧不能就醫,外婆就等膿瘡長熟後,用針在火上燒一下把膿瘡挑爛,再用手擠出來,經常要擠滿滿一碗。擠膿瘡特別疼,外婆為了分散母親的注意力,就在擠膿瘡之前燒一頓稠一些的玉米稀飯,故意把鍋燒糊,這樣在鍋底結上一層鍋巴。外婆在下手為母親擠膿瘡之前,總要先把鍋巴盛到碗裡,讓我母親聞一聞,然後哄她說:如果擠瘡的時候不哭,就把鍋巴給她吃;如果哭了,就不給她吃。於是,母親就忍著痛一聲不吭,心裡還惦記著那些鍋巴。母親自從生下來就沒有吃過什麼飽飯,玉米鍋巴就是她的童年記憶中最好、最香的食物。
母親還在童年時代,就要為自己家的“成分”付出代價。那時村子裡的一些貧下中農的小孩已經被教育得充滿了階級感情,見到母親就叫她“地主羔”。其中有一個叫改改的女孩,比我母親大兩歲,尤其喜歡欺負我母親。改改家住我們家對門,成分是貧農,她爹又是村幹部,人家屬於“統治階級”。改改總是手裡拿一根鞭子,見到我母親就往她身上抽,抽得我母親不敢在自己家衚衕裡玩,一出家門就往村子西頭猛跑,那裡的人稍微好一些。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母親很小就懂得外婆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不容易。當時,外婆總是到離家六里開外的袁公店串親戚,探望自己的瘋姐姐。儘管六里路對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來說是非常遙遠的距離,但母親心疼外婆,從來不讓外婆揹她,都是自己走。走著走著實在走不動了,就蹲下休息一會。外婆一看,就心疼地說:小菊(「注」我的母親原名張秀菊,小菊是外婆對她的膩稱)你累了,我背揹你吧。母親就哄外婆,說我不是累了,我是尿尿呢。那時母親連話還說不好,總是把“尿尿”說成“鬧鬧”。
儘管母親從小就被人欺負,但她在外婆的教育下卻養成了同情弱者、孝敬老人的品格。前面提到的那個改改的奶奶,在那時已經有七十多歲了,兩個兒子都不怎麼孝順,商定每半個月輪換著養活改改的奶奶。到了要輪換的時候,兩個兒子誰都懶得接送一下。老太太行動不方便,總是一個人揹著被子,顫悠悠地從這家走到那家。我母親那時才四、五歲,看見了以後就主動幫她揹著被子,攙扶著她。後來母親就記著日子,到時候就冒著被改改欺負的風險等候在改改家門口。改改看見以後,非但不幫助自己的奶奶一把,反而嘲笑我母親是“小柺棍”。
《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 第二章 解 放(1950~1957) 四、兄弟姐妹
解放初期我的大姨剛剛成人,被村治保主任看上了。這個治保主任小名叫鄭八,雖然也姓張,但是出了五服。鄭八成分是貧農,參加過抗美援朝,因腿部中彈致殘,立過三等功,又是黨員。這樣的出身和經歷'霸氣 書庫 |。',鄭八自然是新政權最欣賞的人物,當時在農村十分厲害。鄭八來提親時,甚至跟外婆許諾:如把大姨嫁給他,他就想辦法跟土改工作隊說說,讓把我們家的成分改劃成中農。其實,鄭八隻不過是一個村幹部,他沒有這個本事。
雖說巴結上鄭八這個村子裡的當權派可能會使我們家日子好過一點,但我大姨死活討厭鄭八這個人。而且,外婆是看著鄭八長大的,對鄭八知根知底,熟知他為人既兇殘,又懶惰,因此無論如何都不答應。當時土改複查工作隊就住在我們家裡,那些人都還不錯,比較同情我們家的處境,外婆就求他們出面頂住鄭八的壓力。於是,工作隊的姚隊長就裝做和大姨談戀愛的樣子,其他隊員們則出去造輿論。鄭八不敢惹土改工作隊的幹部,只得恨恨地作罷。後來,外婆託人到鄰村說媒,找到了當時正在鄭州工作的我的大姨父,草草成婚,於是大姨算解脫了。一九九一年外公病危,母親和大姨回去伺候,還一起去了當年那個救了大姨的土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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