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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無險可守、也無路可逃,形勢危在旦夕。
按計劃,國民黨軍將於第二天凌晨發起三面合擊,如果真這樣做了,傅秋濤、張光中等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可就在這時,老天開眼。6月8日清早,魯南地區突然迎來了一場歷史上罕見的特大暴雨。
蔡智誠從沒有見過那麼大的雨。暴雨從拂曉時開始下,剛開始還能分辨得出刷刷的雨聲,到後來就變成了一片鋪天蓋地的水霧,滿耳朵盡是“轟隆隆”的嘈雜,四周的一切都被籠罩在銀亮的迷茫之中,兩三米以外就看不清人了。
士兵們都躲在屋裡不願意出去,各級軍官也都紛紛要求取消行動。下這麼大的雨,不僅瞧不見目標、就連路也走不穩當,還能打個什麼仗?
下午四五點鐘,雨小了一些,可部隊還是沒法出動。蒼山縣南部一帶盡是黏土,大雨之後道路又爛又滑,汽車根本就無法行駛,傘兵的彈藥都是由卡車運輸的,如果改成徒步作戰就必須重新調整裝備基數,折騰下來起碼需要兩個小時,到時候天已經黑了。
於是,整整一天,蔡智誠他們都沒有出門。
國軍各部之所以輕易地推遲原定的合圍計劃,一方面是因為不願意吃苦,另一方面也是以為共軍反正已經無處可逃,晚一兩天動手似乎無關緊要。他們沒有料到,6月8日,魯南數萬名黨政軍群眾冒雨渡過了暴漲的沂河,並於9日突破了河東岸的國民黨軍的封鎖,完成了山東解放史上艱苦卓絕的“6。9大突圍”。
9號上午,天氣放晴,傘兵們離開新汪村,沿著沂河徒步向北搜尋前進。
部隊剛出發,蔡智誠就發現河岸邊有許多從上游衝下來的屍體和物件,於是估計到包圍圈裡的共軍已經冒險渡河了。不過,這時候,大家並不擔心共軍渡河,因為河東岸駐守著整三十三軍的兩個師,幾道防線密封得跟鐵桶似的,突圍的人群即便是過了河也沒處跑——可沒想到,幾萬軍民過了沂河以後、居然立刻就象泥牛入水似的失去了蹤跡——直到後來,當蔡智誠知道了三十三軍副軍長何基灃和參謀長張克俠的真實身份以後,才對當時的一切恍然大悟。
沿著沂河向北行進,特務隊和第七隊依然擔任前衛,雖然一路上不斷髮生零星槍戰,但此時的對手已經沒有什麼抵抗能力了。中午,部隊接近馬灣(當時叫“麻灣”),前哨發現一股共軍,幾個傘兵分隊立刻圍了上去,蔡智誠看見十多個解放軍戰士趴在地上死戰不退,掩護著一個領導模樣的人朝河裡跑。暴雨過後的水流很急,那位領導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被狙擊槍手打死在河邊了。從這人的身上搜出了張光中的一個筆記本,蔡智誠還記得上面寫著“應該高度重視民兵建設,不能簡單地派犯過錯誤的幹部去民兵隊伍裡工作……”之類的話,傘兵們於是就認為自己打死了共產黨的魯南軍區司令員,南京的報紙也很快登出了“擊斃魯南匪首張光中”的訊息,特務隊長遊樂智還因此受了獎。
犧牲在河邊的當然不是張光中,因為張光中和傅秋濤已經於頭一天夜裡渡過沂河了。這位烈士也許是軍區或者某分割槽的幹部、也許是行署或者某地委的領導,在當天的包圍圈裡,這樣的人是很多的。
9號中午,快速縱隊與八十三師在馬灣“會師”,接著又轉向西面進行掃蕩。
從核桃園、湧泉、耿莊、一直到磨山鎮,隨處可見丟棄的行李包裹、一路上盡是遇難者的屍體。大部分死者的身上並沒有彈痕,很多人都是因為在暴雨和泥濘中長途奔跑,筋疲力盡、氣竭而亡的。有些人倒在泥潭裡,鼻孔和嘴巴上全是黏土,似乎連抹去臉上的淤泥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麼給憋死了。在曠野裡,蔡智誠發現了一百多具擔架,擔架上的人全都泡在泥漿裡死去了,可醫護人員卻仍然靜靜地坐在旁邊、陪伴著他們。遊樂智隊長下令不許傷害那幾個衛生兵——大家都是扛槍打仗的,誰都希望自己能夠遇到如此盡責的護士。
在這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地段上究竟有多少人遇難,不知道。蔡智誠的印象是“至少上萬”,可馬甲我並沒有查到具體的資料——這也許是無法查清的,因為當時的逃難群眾並沒有統一的編制。死掉的人,國民黨埋了一些、當地民眾埋了一些、共產黨回來以後又埋了一些,所以沒辦法進行準確的統計——但有個數字可以參考:6月8日,僅魯南軍區機關就有二百三十多名幹部在突圍途中“累死”(不是陣亡);十九團九連是突圍成功的隊伍(九連長曹會蘭曾任空一軍後勤部長),但這樣的主力連隊也有十三名戰士“累死”在泥濘裡。組織嚴密的軍區機關尚且如此、身強力壯的小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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