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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就繡給線兒好了,女兒自己繡幾樣花草,雖死氣敗樣的,倒還能穿得出去。”
龔母正要說話,聽得龔父在外面叫喚,連忙應了一聲,拉住穿針道:“你父親在喚你做飯呢,他怎麼罵,你別說話就是。”
穿針點了點頭,站起身往外走。龔母眼瞧她走路一拐一瘸的,關切地問:“你的腳怎麼啦?”
穿針淡笑:“走了一段路,腳就疼了,揉揉就好。”
龔母目送穿針慢慢出了屋門,不禁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穿針快滿十八了,那戶人家的退婚著實讓龔家抬不起頭來,穿針雖是沒嫁人,說到底也是遭了羞辱,從此更是無人問津了。要是被宮裡選上也好,免得在家一天到晚的受氣,她就當把這女兒嫁了。
玉娉婷 生就蓮花雙玉鉤(三)
初十那日,東方剛露魚肚白,幷州府派了馬車來接。穿針出門時,龔家的人還縮在被窩裡,龔母站在樓上的視窗邊向外眺望,老樟樹下還是晨靄紛紛,在唧唧喳喳的鳥鳴聲中,眼看著穿針上了馬車。
過了泥石路不久,馬車在郡府門前停住,接著相繼又過來幾輛同色的馬車,幾名秀女站在門外集合,一名暗紅色操公雞腔的公公過來訓了一頓話,秀女們又上了一輛繡圍香車。
香車啟動,沿途吱嘎吱嘎的聲音。
車內很沉悶,幾名秀女雖是長得清秀,可也沒出過遠門,到底緊張,都不吭聲,穿針也只管文靜地坐著。到得京城時,已是夜色闌珊,月亮如一彎金鉤高掛在夜空上,穿針能夠清晰地望見月光下箭樓上的紅色繡球燈和遠處鼓樓的翅簷,周圍人聲笑語聲喧譁,夜裡的京城燈火輝煌。
順著御道,馬車在宮門外停了。穿針等了片刻,才聽見讓她們下車的吆喝聲。
抬起酥麻的雙腿,穿針跟著幾名秀女魚貫而入。沿道只見重重飛簷疊壁,璨金琉璃瓦鋪襯了清夜。穿針只管跟著機械的走,前面有個手提彩絹宮燈的宮人引路,那宮人將她們帶進一座院落,流紗燈下早有兩名嬤嬤等在那裡,宮人出去後大門哐啷關上了。
兩名嬤嬤講了一通宮規禮節,秀女們又累又餓,卻又不敢聲張,乖乖地站了個把時辰,兩嬤嬤方才離開。用完夜膳,幾名宮女抬了幾桶熱水進來,穿針接了木盆梳洗身子,雙腳已經站立不住了,連忙扶了木椅坐下。
將雙腳泡進溫熱的水中,穿針這才吁了口氣。低眼看其餘的幾名秀女,皆是清一色的小腳,有雪白豐潤的,有尖銳纖細的,姿態各異。她感到好生奇怪,再看自己的腳,雖是柔若無骨,卻瘦小得尤為可憐,她不由暗生愧意,偷偷轉了個身洗去。
一宵睡得也是濛濛朧朧,還在迷糊著嬤嬤進來喊話,穿針她們急速的起來,早早的做選秀的準備了。
排隊出了院子往裡面走,又是一道把守森嚴的宮門,穿針這才知道夜裡睡的並不在宮裡,真正的皇宮還在前面呢。隔著老遠就看到眼前層層紅牆碧瓦,此時天空中幾筆彩雲在太陽的掩映下,落下道道五彩的光輝,彷彿千條瑞藹浮在水天相接處,使重樓嵯峨的皇宮更顯得金碧交輝,灼人眼目。
前面已有一排粉姿齊整的秀女進入,接著後面又出現一排,粉紅帶綠的秀女們豔豔的一片,雲朵般向安泰殿緩緩移動。
已近了辰時,鏤雕為花的紅木窗子排排關閉著,殿內芸香拂拂,花光側聚,四周盡是裙襬輕觸沙沙聲。穿針自一覺醒來,全身亦是難耐的痠疼,眼前又是這般光景,彷彿熱氣滲了骨髓,只盼著選秀早點結束。
遠遠的有一名青衣的內侍走到了殿外,見了滿殿花環纏繞的她們眉頭一皺,尖著嗓子呵斥道:“王爺說話就要過來了,你們還不一邊跪著去!”
兩名嬤嬤一驚,忙令眾秀女按早已指定的位置伏跪在殿的兩側,守在兩邊的宮女便落了垂地的紅紗幔帳,突如其來的厚紗將秀女們與外面隔了一道牆般,漫天漫眼的紅映照著穿針驚魂不定的臉。
殿外隱約有年輕男子的說話聲,微透著幾絲愜意的笑。想必是有兩人在外面說話,穿針正猜測著,說話聲已停止,周圍寂靜得讓人不得呼吸。
隨了嬤嬤的吆喝,悶悶地響,穿針起身坐在位置上,除了薄絲的繡鞋,嶄新的羅裙襯托著白藕一般的小腿,一雙如霜雪白的腳顫顫地伸向了幔帳外,落在厚實的地氈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明媚的陽光從對面的窗外透入,穿針能模糊地看見紅紗外人影綽綽。一個高大的影子正從右邊朝著她的方向慢慢移近,恍惚之間,那影子就落在她的正面,穿針依稀感覺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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