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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成了宦豎,成了一個閹人,我還是什麼男人?我再怎麼寫字?我能寫得出陽剛激越的文字嗎?任安大聲說,你怎麼不能?你是誰?你是司馬氏的後代,你是世上惟一一個司馬家的人,你能寫出驚天地、泣鬼神的文字,能寫出百世不朽的文章。你沒聽說過嗎?你那幾篇文章,長安城裡人人傳誦,有人為了看你的文章,把那韋編扯斷,分開幾個人看,看完再編起來?你怎麼不能活?有什麼不能活的?受一點兒委屈算什麼?你要死就死,你死了,也是司馬氏的不孝子孫!
司馬遷說,不能,我受不了……受不了……。
任安走了,他趴在牢欄前痛哭,驀地發現獄卒正悄悄地帶走李陵一家人。是要斬頭嗎?要殺了李陵一家人嗎?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殺了一家三口嗎?李陵家就再也無人了,長安城裡就再也沒人提起李陵了,從李廣到李陵,三代名將,簪纓世家,就這麼灰飛煙滅嗎?司馬遷哭了,他哭泣,為別人哭泣,也為自己哭泣。
他沒注意到,幾個女孩子來了。這仍是那幾個女孩子嗎?不是了,他看到了,這幾個女孩子更年青,更豐腴。她們來做什麼呢?他淚水長流,趴在監欄前,看著她們,看她們默默地脫衣,圍著他,坐在一處。女人的下身是山,山連著山,女人的胸乳就是峰,峰連著峰。她們看著他,無語無聲。似乎從田野裡,從井田中,從荒野裡喚醒了蠻歌,那是行者擊柝,在路上求訪《詩經》時歌吟的長歌。長歌當哭,長歌當笑,長歌如訴如泣,長歌若斷若續,他聽到了男人女人的歌舞。原來人類是這樣繁衍子孫的,他們靠激情,靠誠實,靠心血澆灌,才孕育了子孫,延續了人類。
他伏在地上,想到了李陵母親的話,他是司馬氏的子孫,他要讓司馬氏繁衍,讓司馬氏有後代,子子孫孫無窮盡,延續下去,用他司馬氏的一支筆寫下去,正直與忠良代代相傳。
他脫盡了衣服,站在女人中間。
司馬遷 第五章(1)
男人很鄭重,脫盡衣物,與女人在黃河邊親熱,交媾成為目的,交媾為了子嗣,交媾為了司馬家族。他很認真。文人對與女人的親熱,多半有些勢利,喜歡美感。骨美的女人與肉美的女人皆為文人至愛。從司馬遷起始,一切文人的貪歡,多半會從文字到實在,從實在到文字,都極夢幻,也極現實,分不清夢幻與現實。
司馬遷扯著女孩子手臂,文人的心願是傾吐,願意向自己的女人傾吐,說自己的心事,說夢幻。他總把自己想成遠古的古人,在篝火旁披著頭髮、赤裸著身體與女人交媾。血在身體內流淌,彷彿不是他自己的,只是燧人氏的、神農氏的或者是黃帝的,男人的天性瞬間畢露,心是野性的,膨脹為最大,心血勃激,汩汩而流,交媾產生了想象,產生了形象,只有文人才能把交媾和形象混淆。
躺在女人的小腹上,女人像山,有呼吸,有溫度,柔軟豐腴的山。他扯著女人的長髮,長髮無垠,繞著纏著,但不浸淫心田。男人敞開自己,體味著女人;溼潤柔軟是女人的本性。文人的體驗是纖細、輕微、溫柔的。司馬遷在這一瞬間完全體味到人類生殖的淵藪,把自己變成了兩個人,一個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男人,或是三皇五帝;另一個是他自己。那個自己越來越少,恍惚間只是他景仰的那個男人。身體暢快地享受著,心靈卻還不肯捨棄,殘存著一點點理性。人類在生殖中本來固守獸性,生殖的愉悅是從浴血中來,流血舍肉才成就了果實,拋棄身體內的精血,就孕育了另一個自己。司馬遷想著自己是一個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站在黃河邊用一支筆描述人類生存的男人,他是見證者,是史官。他把人類的生存從生殖到生產,從生命到生活,鉅細無遺地記載下來,傳給子孫萬代。他心裡大大膨脹起男性,剛健挺拔的男性是一座巍然聳立的塔,是一個不屈不撓的人。漢武帝劉徹算什麼?他只是一個大氏族的首領,像黃帝,像蚩尤,他戰戰兢兢地聽從命運對他的安排,從林林總總的大千世界中看清自己的夙命,想要明白如何做一個剛強偉岸的男人,想要明白大漢天下如何興旺,就得向司馬遷請教,向從有虞時代就參與巫覘儀式的史巫之官請教。
司馬遷聽見了歌聲,阡陌縱橫的井田裡,桔槔吱嘎作響,歡樂的男女們對唱情歌。生產是為了生殖,生殖是人類的根本目的。司馬遷在歌聲中,在圖畫裡能聽到自己的種子落入女人心田裡撲蔌蔌的聲音,看得見女人流汗浴血,男人的雄心大起,會意地笑了。
張湯叫幾個女孩子過來,命令她們脫下上衣,女孩子們默默地跪著,很鄭重,也很沉穩,全沒一絲獸性。張湯像觀察馬匹、家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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