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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樹看他一眼,有些明白他為何心有愁緒了,他取了一顆靈果咬了一口,道:“自然是有的。”

“可還有來往?”

“沒了,早就沒了。”林寒樹垂下眼,淡淡的說,他自五歲被師父收到門下,也有三十三年了,小時候他還常鬧著要找爹孃姐姐,少年時也曾偷跑回去看他們,可待近而立之年後,他方才明白,自打自己走上修道一途後,與家中親人便是兩個世界了。他最小的弟弟臉上都漸漸有了歲月的痕跡,可他自己仍舊是青年模樣。不僅如此,去年他曾歸家,敲門的時候,老父頭髮都已經全白,客氣的稱自己公子,半點沒認出這是自己的親生子,他便也沒說明自己的身份,因此他發現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再見到父母兄弟,他心中是平靜的,他的親人在他心裡已經掀不起半點漣漪,於是他只討了一碗水,喝過後便離開了。

吹簫想問他,問他是個什麼感受,可是又張不了口,怕觸了別人的傷心事。林寒樹看他欲言又止,反而主動說與他聽:“凡間親情於我已經是過往雲煙。父母於我有生恩,我還以富貴;不能奉養,便遣去奴僕供其驅使,保我兄弟前程令父母有所寄託;願他們健康,就送予靈藥滋養軀體。我便把我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然後也就放下了。”

“他們可都還在世?”吹簫又問。

“俱是在的。”

吹簫不說話了,他更愁了,因為他一點也不想叫阿玄也成為什麼‘過往雲煙’。

林寒樹察覺到了什麼,他也是過來人了,就勸慰:“西門道友,既已走上修真一途,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凡間親情與我們便是羈絆,是枷鎖了。我知你不願這麼想,也覺得我說的太無情,可這不是你不願便不是的。道,就是這般,有舍才有得,有時候放下才是最好的辦法。縱然你強抓著不放,又能有什麼用呢?除非你能放下修道,自廢修為,否則,你終究只能和凡間親友越走越遠,強拉著,反而叫所有人都不美。自己浪費光陰不說,就算你願意陪著他們一世,又可知那些人願不願意叫你陪著?自己一點點的老去,你卻容顏如昔,不是所有人都能平靜以待。”

吹簫閉了眼,別過頭,不想再聽。是的,他知道,他就是有心陪著阿玄一世,那人估計也不會同意,阿玄骨子裡是個驕傲的,他肯定忍受不了。且你叫他怎麼忍受?明明是一樣的時間流逝,我的友人他停留在最好的年華,而我卻慢慢的腐朽,整日面對他,就越發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正一點點的死去。

這對阿玄何嘗不是一種不公平!

難道竟沒有一點的辦法?吹簫越想越發覺得難受,難受到極點,他就肆意的哭出來了,仰著頭,閉著眼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

林寒樹將他抱進懷裡,吹簫得了安慰,那就更是哭的不行,許久都停不下來。林寒樹見他實在是可憐,就輕輕的拍拍他的背脊,半眯著眼,嘆道:“吹簫,放手方才是道。大道無情,這也是一道劫難。看破了便能接著前行,執迷不悟,就只能蹉跎人生。”

吹簫就是看不破,他一想到要跟阿玄分開,就難過的要命:“我不想和他分開!”

林寒樹恍然:“你說的那凡人,竟是你心儀之人不成?!”

吹簫如遭雷擊,愣愣的瞪大了一雙眼,想到那書生的樣子,又想到自己此番的心情,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喃喃的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竟是……竟是心儀上他了!”

可憐吹簫,兩輩子了都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龍陽之好,竟然要到被人道明瞭心思的時候,方才後知後覺。

這廂,人在大雍的殷玄黃正斜斜的靠在軟榻上,雖是一片慵懶的樣子,可你仔細看他,那嘴角緊抿著,眉頭皺著,分明不爽的極點。這小心眼的人,定然是用神識偷看呢!

可他偷看的不是時候,正看到那林寒樹抱著吹簫安慰,這頓時的,阿玄心中就像是喝了百年陳醋一般,又酸又氣的,發狠的道:“待你回來,定要叫你老老實實的待著,哪都不準去!”

話說的陰狠,可見吹簫哭的這般傷心,殷玄黃仍舊很是心疼,阿簫這樣子真叫人覺得他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因此阿玄就一直耐心的等,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叫他家阿簫哭的不能自己。可看了許久,他的淚水就是止不住,那林寒樹就一直抱著。這畫面叫他心裡不痛快極了,等得越久,看的越難受,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索性收了神識,眼不見心不煩,自然也錯過了吹簫後面幾乎表白的話。

第19章 烙印

吹簫一時被自己的心思驚著了,那淚也就止住了,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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