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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惑者之患,不自以為惑,故惑惑之中有曉焉,冥冥之中有昭焉。亡國之主,不自以為惑,故與桀、紂、幽、厲皆也。然有亡者國,無二道矣。
鄭國多相縣以書者,子產令無縣書,鄧析致之。子產令無致書,鄧析倚之。令無窮,則鄧析應之亦無窮矣。是可不可無辯也。可不可無辯,而以賞罰,其罰愈疾,其亂愈疾。此為國之禁也。故辯而不當理則偽,知而不當理則詐。詐偽之民,先王之所誅也。理也者,是非之宗也。
洧水甚大,鄭之富人有溺者,人得其死者。富人請贖之,其人求金甚多。以告鄧析,鄧析曰:“安之。人必莫之賣矣。”得死者患之,以告鄧析,鄧析又答之曰:“安之。此必無所更買矣。”夫傷忠臣者有似於此也。夫無功不得民,則以其無功不得民傷之;有功得民,則又以其有功得民傷之。人主之無度者,無以知此,豈不悲哉?比干、萇弘以此死,箕子、商容以此窮,周公、召公以此疑,范蠡、子胥以此流,死生存亡安危,從此生矣。
子產治鄭,鄧析務難之,與民之有獄者約:大獄一衣,小獄襦袴。民之獻衣襦袴而學訟者,不可勝數。以非為是,以是為非,是非無度,而可與不可日變。所欲勝因勝,所欲罪因罪。鄭國大亂,民口喧譁。子產患之,於是殺鄧析而戮之,民心乃服,是非乃定,法律乃行。今世之人,多欲治其國,而莫之誅鄧析之類,此所以欲治而愈亂也。
齊有事人者,所事有難而弗死也。遇故人於途,故人曰:“固不死乎?”對曰:“然。凡事人,以為利也。死不利,故不死。”故人曰:“子尚可以見人乎?”對曰:“子以死為顧可以見人乎?”是者數傳。不死於其君長,大不義也,其辭猶不可服,辭之不足以斷事也明矣。夫辭者,意之表也。鑑其表而棄其意,悖。故古之人,得其意則舍其言矣。聽言者以言觀意也,聽言而意不可知,其與橋言無擇。
齊人有淳于髡者,以從說魏王。魏王辨之,約車十乘,將使之荊。辭而行,有以橫說魏王,魏王乃止其行。失從之意,又失橫之事,夫其多能不若寡能,其有辯不若無辯。周鼎著倕而齕其指,先王有以見大巧之不可為也。
○淫辭
五曰:非辭無以相期,從辭則亂。亂辭之中又有辭焉,心之謂也。言不欺心,則近之矣。凡言者以諭心也。言心相離,而上無以參之,則下多所言非所行也,所行非所言也。言行相詭,不祥莫大焉。
空雄之遇,秦、趙相與約,約曰:“自今以來,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居無幾何,秦興兵攻魏,趙欲救之。秦王不說,使人讓趙王曰:“約曰:‘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今秦欲攻魏,而趙因欲救之,此非約也。”趙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以告公孫龍,公孫龍曰:“亦可以發使而讓秦王曰:‘趙欲救之,今秦王獨不助趙,此非約也。’”
孔穿、公孫龍相與論於平原君所,深而辯,至於藏三牙,公孫龍言藏之三牙深辯。孔穿不應,少選,辭而出。明日,孔穿朝,平原君謂孔穿曰:“昔者公孫龍之言甚辯。”孔穿曰:“然。幾能令藏三牙矣。雖然難。願得有問於君:謂藏三牙甚難而實非也,謂藏兩牙甚易而實是也。不知君將從易而是者乎,將從難而非者乎?”平原君不應。明日,謂公孫龍曰:“公無與孔穿辯。”
荊柱國莊伯令其父視曰,日“在天”;視其奚如,曰“正圓”;視其時,日“當今”。令謁者駕,曰“無馬”。令涓人取冠,“進上”。問馬齒,圉人曰“齒十二與牙三十”。
人有任臣不亡者,臣亡,莊伯決之,任者無罪。
宋有澄子者,亡緇衣。求之途,見婦人衣緇衣,援而弗舍,欲取其衣,曰:“今者我亡緇衣。”婦人曰:“公雖亡緇衣,此實吾所自為也。”澄子曰:“子不如速與我衣。昔吾所亡者,紡緇也;今子之衣,禪緇也。以禪緇當紡緇,子豈不得哉?”
宋王謂其相唐鞅曰:“寡人所殺戮者眾矣,而群臣愈不畏,其故何也?”唐鞅對曰:“王之所罪,盡不善者也。罪不善,善者故為不畏。王欲群臣之畏也,不若無辨其善與不善而時罪之,若此則群臣畏矣。”居無幾何,宋君殺唐鞅。唐鞅之對也,不若無對。
惠子為魏惠王為法。為法已成,以示諸民人,民人皆善之。獻之惠王,惠王善之,以示翟翦,翟翦曰:“善也。”惠王曰:“可行邪?”翟翦曰:“不可。”惠王曰:“善而不可行,何故?”翟翦對曰:“今舉大木者,前呼輿謣,後亦應之,此其於舉大木者善矣。豈無鄭、衛之音哉?然不若此其宜也。夫國亦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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