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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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太宰治稍微有點感興趣，他坐下來，有點無賴道：

“如果不是和我的死亡相關，其他的我都不想知道。”

可你明明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啊，五條悟忍了忍，最終還是憋在心裡，沒說出來。

可再怎麼樣，經過太宰治這一打岔，他無論如何也嚴肅不起來了，只能露出點無奈的神色，將他的夢講述出來。

“我看見……”

他下意識摸摸自己的眼睛，還是因為夢裡的慘烈景象而默了默，

“我看見，這個世界毀滅了。”

太宰治挑起一邊眉毛：“然後呢，能想起更細節的東西嗎？”

“嗯。以我們所在的大樓為起點，所有的建築都像是被你接觸到的咒靈一樣開始灰飛煙滅，等建築消失後就輪到了自然的造物，大地，天空，森林，海洋，一切一切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世界變成了一片虛無，到處都是極度的安靜。”

五條悟邊回憶邊述說，剛剛醒來被遺忘的東西慢慢在腦中甦醒，夢裡的景象彷彿成為真實，在他眼前一一實現，而他只能無力的看著世界被毀滅。

不知不覺，他頭上已經佈滿冷汗

太宰治冷靜的凝望著他，沒有發表任何感想，他看著面色蒼白的五條悟，疑問道：

“在你的夢中，好像是沒有人類的哦，悟君？”

“嗯。”

五條悟緩慢的點點頭，他回憶著建築坍塌前的世界。

“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生物都消失了，連咒靈我都沒見到。”

男孩的藍眼睛一如既往的璀璨，瞳孔微微收縮，裡面透露出的感情讓人心驚肉跳。

悲憫而空洞……恍如拋棄了世人的神明。

太宰治卻依舊是一副冷靜而散漫的姿態，好像只是聽了一場乏味無聊的話劇，他毫無發出評價的興趣，而不是神子在描述他用六眼看到的，這個世界的未來。

“所以，在那個夢中只有你自己還活著。”

“對。”

五條悟艱難的同意，想起了那個在虛空中徘徊，滿心無力和絕望的自己。他甚至還下意識的尋找太宰治的身影。

對著虛空的呼喚沒能得到回應，所以他才在醒來的時候那麼委屈。

五條悟還沒意識到，他已經不知不覺的就對太宰治產生了依賴的情緒。

“誒，那樣不是挺好的嘛，人類滅絕，世界毀滅。”

“按照你的說法，到那時候我肯定也不存在了，真是個好結局啊。”

太宰治本想這麼說的，然而他看見五條悟黯淡的眉眼，不知道為什麼想好的說辭在心裡轉了一圈，到嘴邊的時候已經變了。

這孩子，應該很熱愛這個世界吧。

“你知道麼，悟君？”

太宰治平淡的解釋。

五條悟配合的抬頭，露出洗耳恭聽的表情，雖然他也想不出太宰治會對他說什麼。

“我們所存在的世界，並不是唯一的哦。”

“我能確定有其他無數個世界，也有無數個你，六眼的能力縱橫時間，既能看見過去，也能窺見未來，這是千千萬萬個五條悟都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你看見的，可能並非是我們這個世界的結局。”

“只是你在夢中，恰好在一瞬間穿過了世界之間的洪流，看見了另一個五條悟眼中的景象而已。”

“真的嗎？”

嘴上是有些驚訝地反問，臉上卻沒多少驚喜和寬慰的情緒，五條悟懨懨道：

“說實話，世界毀滅這種事和我沒什麼關係”，他用手指比了一下，捏出一個細線的模樣。

“每個人都是被系在命運上的哦，我的眼睛能看見，這個世界也一樣，遲早都是會毀滅的”

“我只是，只是……”他突然抬眸，注視著太宰治沒什麼表情的臉，眼睛燦若星辰。

“……突然體會到你的感覺了而已。”

在夢中呼喚太宰治的時候，五條悟感受著世界崩壞後的死寂和虛無，突然就明白了太宰治一心求死的理由。

他的生命無窮無盡，孤身一人在永恆的時間中流浪，從未體會過生命的美麗與價值。五條悟甚至覺得，這人可能早就已經悄無聲息的死了，現在只是一道遊蕩的孤魂，只能在絕望中祈禱自己能夠迎來死去的那天，才能讓靈魂真正得以安息。

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