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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遠,風輕雲淡。
靈霄寶殿側方的閣樓上,玉帝身穿龍袍倚欄俯視天宮層層疊疊的樓宇,迎著風輕捋長鬚。
那一雙鶴目微微眯起。
“陛下。”捲簾大將緩緩來到他的身後,躬身拱手道:“天蓬元帥去了廣寒宮,殿上群臣已經開始鼓譟,是否派人去催促?”
深深吸了口氣,玉帝凝視著天空中流轉的光影,緩緩嘆道:“不催了,等吧,等他。”
撥出的氣在這冷冰冰的天宮凝成了霧,緩緩飄散。
“諾。”
……
廣寒宮,天蓬有多少年沒來過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不敢來。
慘白的宮闕,一如它照向凡間的光,有一種絕望透入心扉。
漫步在冷冷清清的臺階上,一個個路過的宮娥向他福身行禮,卻不敢靠近半步。
他已是將死之人。
可,路到盡頭,懸在心中千年的石頭終於放下,他反倒是輕鬆了。
沿途細細欣賞著廣寒宮的精緻,雕欄玉砌,園林山水,如詩如畫,看得入了迷,竟是淚眼朦朧。
“她就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嗎?”他想著,笑得從未有過的舒心。
終於不用再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唸,掙脫了所有的束縛,不用再害怕讓人看見了,不用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陽光下,哪怕是去死,也是值得。
……
坐在梳妝檯前,霓裳將粉底一點一點地塗抹到自己的臉上,淚珠不爭氣地下墜,將妝容糊成一團,只能洗去,再重新上妝。
可無論怎麼畫,一次又一次,直到用完了所有的粉底,卻也畫不出那個妝,抱著空空的粉底盒,她捂著嘴癱坐在地失聲痛哭。
“我,我只是想讓他看到我最美的樣子……難道連這個都做不到嗎?”
……
清清冷冷地風,安安靜靜的路。
繞過迴廊,天蓬一步步來到霓裳的房門前,回頭望向迴廊末端的卿家。
那卿家微微躬了躬身子,淡淡道:“不要太久。”
“謝謝。”天蓬簡單地回了禮,伸手敲門。
“是我。”他的語調平淡如水。
房中傳來瓷器打破的聲音,緊接著,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大門轟然開啟了,一個淚人驚慌失措地站在天蓬面前。
凌亂的發,憔悴的臉,急促的呼吸。
望著天蓬,霓裳緊蹙著眉,抿著唇,手中握著空空的粉盒,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淚不住抽泣著:“妝,妝畫不上了。”
天蓬一下笑了,笑得溫暖。
霓裳也破涕為笑,撅起嘴,如孩童撒嬌般指著天蓬道:“你笑我!”
伸出手,天蓬一把將霓裳擁入懷中,用力抱緊,輕聲道:“別擔心,我來幫你。”
嗅著她身上的香味,他心中一悸。
依偎在天蓬懷中,霓裳溫順得如同一隻小貓,抿緊了唇,眼淚又是忍不住落下。
多少年了,夢中才能出現的場景,竟在今天,就這麼實現了。
猶豫著伸出手,她緊緊地摟住天蓬,一生一世都不想再放開。
“粉盒裡的粉,用完了,我想給你跳舞,可是化不了妝……”她將頭埋在天蓬的懷中低聲抽泣道。
“沒事。”
天蓬拉著霓裳一步步走入房內,將她按到梳妝檯前,伸手一晃,粉盒裡的粉,又滿了。
霓裳想伸手去取棉塊,卻被天蓬按住。
伸手拿起棉塊,天蓬低下頭,沾了粉,一點一點塗到霓裳的臉上。
看著他那專心致志的樣子,霓裳的眼淚又是止不住了。流出的淚隨著天蓬輕輕一呵,懸到空氣中,宛如夜空中的點點星辰。
這才是他一直以來守護的天河。
低下頭,霓裳長長的睫毛煽了煽,不知該擺哪裡的手不斷揉搓著手絹:“我是不是很笨,當了神仙這麼多年了,連這點小法術都沒學會。”
“你的歌聲,舞姿,是任何神仙都學不會的。”
霓裳甜甜地笑了。
淚已經流成了河,卻絲毫無法沾染到妝。
靜靜地坐著,任天蓬幫她打粉,上胭脂,描眉,插上最美的頭飾。
望著銅鏡中的她,天蓬不由得痴了。
換上最美的舞衣,她輕步曼舞,閒婉柔靡。
天蓬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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