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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了教師,她開始了新生活,她像春暖花開時節的雛燕,迎著明媚的春光,要學著飛向天空。
先生每天上午為玉良上三小時課,下午玉良就作練習。她如飢似渴地學習,長進令老師感到驚奇。有一天,她經過鄰居洪野先生視窗,發現洪先生作畫,從此她常常偷偷逗留這窗前,屏聲靜氣,每次都是靜悄悄,後來還是被洪先生髮現了,這是她一次極好的緣分,玉良成了他的好學生。洪野先生給潘贊化的信中道:“……我高興地向您宣佈,我已正式收閣下的夫人作我的學生,免費教授美術……她在美術的感覺上已顯示出驚人的敏銳和少有的接受能力。
人的機遇是難以預料的,有時偶然性也表現為一種奇特的命運,會把做夢也意想不到的幸運賜給人。認識了潘贊化,是張玉良人生道路上的轉折點。
1918年,張玉良報考了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參加考試的人那麼多,黑壓壓地坐滿了五個教室,她泰然自若地揮動著畫筆,運用自如地把感覺準確地用線條表達出來。她的素描畫受到了師生們的一致讚揚。交了卷,回到家裡,她坐立不安,多麼想把心中的歡樂和激情告訴親人。“咚咚”響起了敲門聲,她去開門,是洪野先生,他興沖沖地走進來,笑得那麼輕鬆,那麼熱烈:“玉良,你今天考得不錯,監考老師都稱讚你那線素描,看來錄取是不成問題了。”
一週後,學校放榜了,校園門口人山人海,玉良擠在人群裡,她在那名單裡找尋,找遍了,她的心開始緊縮起來,呼吸也顯得迫促。從頭到尾,就是沒有她的名字,一線希望破滅了,她臉色蒼白,洪先生見狀,以為她病了,要送她去醫院,她搖搖頭,表示沒有病。“啊!沒病?你怎麼了?”洪先生急切地問。
“榜上沒有我的名!”她有氣無力地回答。
說完這句話,她一扭頭走了,步子是那麼急促,洪先生迅即到教務處的先生們說:“我們的模特糾紛還未平息,取了她這種出身的學生,不正好給衛道士們找到藉口嗎?”
洪先生氣急了,他跑去找校長,闡述他義正詞嚴的看法,“學校錄取學生,只認成績;國家用人,只認人才,老天爺也不拘一格降人才嗎!自古人才難得:出身作為取捨的標準。這還叫學校嗎?藝術是真實的,從古到今的藝術並沒有這樣一個不成條文的規矩,校長,這樣對待人才,太不公平了!這是對藝術的扭曲!”
劉海粟校長聽得動了感情,他立即執著一枝飽蘸了墨汁的毛筆,來到榜文前,在第一名的左邊空隙處寫下了“張玉良”三個字,並在那上面加蓋了教務處的公章。
洪先生跑著去找張玉良,走進家門,她不在家,經人指點,洪先生來到蘇州河邊,啊!她正在河邊踱來踱去,河風吹著她的秀髮,她顯得惟淬不堪。臉上象凍了一層冰,這時,劉校長也尾隨洪先生來了。
玉良驚呆了,她無力地低下了頭。
洪先生興不由自己地向她道喜:“玉良,玉良!你被正式錄取了!真的,劉校長親自來通知你啊!”“對,張玉良,這是真的,我為你祝賀!”劉校長望著她慈祥地笑著。
“校一長!洪老師…!”她已控制不住感情的衝動,她喜悅由衷地哭了,哭得那麼美,那麼叫人憐愛。難忘的一九一八年呵,張玉良踏進了中國高等藝術學府的大門上海美專。
第二學年開始,班裡開設了人體素描課,上第一節課那天,一走進教室,就見講臺前站著一個健美的裸體少女,男同學低下了頭,玉良也有些難為情。她臉色緋紅,頭低到了畫架上,心裡象小鹿蹦蹦直跳。過去,都是常讚揚她的畫,今天卻對她說:“你風景畫得那麼好,怎麼在人體造型上,感覺這麼遲鈍?”
那天,去浴室洗澡,頃刻間,她眼前放出了光彩,這不是個練習人體動態的好機會嗎?她趕緊跑回宿舍,拿來了鉛筆和速寫本,借臥位的一隅,迅捷地畫了起來,她沉浸在藝術實踐的興奮中。後來被人發現,招致憤責並且捱了頓打,她的精神和身體都受了創傷。
星期天,她回到家裡,關好門窗,拉上布簾,脫去衣服,赤條條地坐在鏡前,仔細觀察自己豐滿的前胸,白皙柔嫩的面板,勻稱的兩腿,全身各個部位,整個下午,她都沒離開油畫架,她這一習作,使自己進入了優秀畢業生的行列。
不過,這也轟動了學校,人們當作新聞傳遞,褒貶不一,為這事校長召見了她。校長關切他說:“玉良女士,西畫在國內發展受到限制,畢業後爭取到法國去吧,我給你找個法語教師輔導你學法語。”她明白了校長的意思,感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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