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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也要兩百元的,租上幾年我們就坐吃山空了。

想到這裡,我兩眼發黑。於是,我串通村民到鄉政府提要求,鄉幹部對我們說,合法徵用土地用於建設是國家政策,要我們顧全大局。我說,我們的房子沒了,地也沒了,以後我們住在哪裡吃什麼?那個鄉幹部,看著像副鄉長的,一副蠻橫勁兒,說,天無絕人之路,你們農民就是太懶了,以後怎麼辦?想辦法唄!別人能到城裡打工,你們為什麼不能?我說,可是,我的房子和地沒了,你們給的錢太少,不公平。那個副鄉長擺擺手說,你別找我,找國家論去吧。這個副鄉長的態度把我惹火了。我這人就是急脾氣,一下子衝上去把他摁倒,揍了他幾拳,後來被人勸開。副鄉長就讓治安人員把我抓住,要送我坐牢。後來鄉長來了解情況後,把我放了,說,以後不要打人。副鄉長對我說,你就等著瞧。

越來越多的農民跟我一樣,不願意那麼賤賣了土地和房子。大家都不要錢,坐在鄉政府門口要求提高補償款的數目,父親求我別鬧事兒,我被他關在家裡。可是,我的朋友胡石頭和陳三兒他們已經在市場那地兒聚集在一起,圍了一百多人,要求提高補償款。我偷了個空跑出去,看到市場的人很多,陳三兒對我說,他們要在這裡蓋高樓,一套房子賣五十萬,卻只給我們這些錢。這時,警察來了,好像是他們從縣裡搬來的,把我們趕散了。

二十四.沒有調查就沒有真相(2)

過了五六天,事情鬧大了。那個副鄉長帶著治保主任和幾個保安來抓人。說我們“阻礙交通”,胡石頭和陳三兒都被抓走了。一共抓了七八個人,要告他們“衝擊政府機構罪”。被抓的人的家屬不服,在鄉政府門口坐了一個月,人還是沒有放回來。後來就審判了,當聽到判決結果時,大家都不敢相信是真的:胡石頭被判了十五年,陳三兒判了七年,還有幾個判了五年、三年和一年。我父親嚇壞了,跪在地上求我不要亂來,我說,我不是要亂來,我不亂來,你告訴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我們沒有了住的,也不能種花了,沒有活計了,吃什麼呢?到城裡我們兩眼一抹黑,誰會要我們這樣的沒文化的人?我對父親說,我可以不鬧事兒,但我就是不搬,看他們能把我們怎麼著。

我就這麼挺著。可是拆遷隊果然來了。村裡人都學我的樣兒,不鬧事兒,但就是不搬。副鄉長在我面前晃著一張紙片兒,說,我可是有正規的拆遷辦的檔案,你要是不搬,我吿你無正當理由拒絕拆遷,妨礙公務。我說,你就告去吧。副鄉長看著我說,你想做釘子戶是不是?告訴你,我就是專拔釘子戶的。第二天,村裡出現標語,上面寫著“狠拔釘子戶!”。

當天晚上,趁我不在家,我們家衝進幾個我們不認識的人,揮著一種很粗的棒子,把我們家的東西砸了個底朝天,打完後對我爹說,先打你,不搬,過幾天還來。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就是那群叫棒子隊的人,專門教訓釘子戶的。父親和母親嚇得哆嗦,我回家的時候,這回是母親跟我跪下了,她說,根啊,別跟他們作對了行嗎?咱們搬還不行嗎?母親的眼淚讓我也險些掉淚,但我說,我不搬,這是我的地,我的房,難不成我是這國家的房客,說讓走就得走嗎?第二天,拆遷的推土機來推我們家,父親就躺在車子底下,抱住車輪。車子只好返回頭。可是第二天開始我們家就有人扔磚頭。有時全村會突然斷電。

更可怕的事還在後頭。那天夜裡,我們正睡著覺呢,突然聽見有人敲鑼,說東頭失火了。大家就披了衣服出了屋,結果大家一出屋,家裡卻起了火了。先在東頭起的火。我家住西頭。我跟大家說,這裡面有鬼!為什麼我們跑出屋才起的火呢?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我跑來跑去,要抓那些一邊敲鑼一邊放火的人。可是火勢越來越大,整片房屋都燒起來了,我知道完了,他們成功了。

等到我跑回到自己的房子面前,發覺我的家已經在烈火中燒散架了。父親跪在地上呼天搶地地哭,說母親還在屋裡頭。也就是說,我母親沒來得及出來,被掉下來的櫞子砸了,活活燒死在裡面。第二天,拆遷隊的車就來了,他們很快地推平了已經被燒得東倒西歪的房子。

我的母親死了。我到各級政府申訴,可是沒有證據。鄉里的人說是流氓放的火,他們會查清這件事情。但半年過去了,流氓還是沒有抓到。我和父親只好到比家更遠的地方租房子住,租的是民房,比我的家更破,還得付房租。最要命的是不知道以後幹什麼?我覺得前途茫茫,心裡像刀割一樣。

我和我的父親沒活兒幹,我在樟坂西坑煤礦做工的表哥叫我們到他們礦上去,說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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