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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曾原發來季夢先的那篇《討方運檄》。
方運仔細
“自孔聖著《春秋》,敦敘人倫,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慶國方運者,位卑人劣,地實貧賤……”
文中嬉笑怒罵,把方運罵得狗血淋頭,雖然其中的一些依據完全是捕風捉影,但文采斐然,任何人看到都會為之動容。檄文字來就充滿煽動性,情感第一,文采第二,事實反而排在其後。
方運閱讀這篇檄文時,開始眉頭緊皺,隨後怒容滿面,之後恢復平靜,看到最後卻露出微笑,看完立刻給曾原傳書。
“不愧是慶國狀元,此人有宰相之能、文相之才!”
曾原奇道:“你怎為敵人說話?”
“此人空有相之才,卻無相之德。惜哉。”方運再次傳書。
“果然是千年一出的方鎮國,別人用檄文討伐你,你卻稱讚惋惜。”
“若是那種蹩腳的謾罵,我必斥之糟粕,掩鼻繞行。此文雖有些許瑕疵,但卻是難得一見的佳文。麻煩曾兄幫我報於季夢先,我願用鳴州詩詞換此文原稿。”
“哈哈,哪怕當年陳琳書寫《討曹操檄》,一代大儒曹公也無此胸襟。”
“文人相輕亦相重,此人之才有實有虛,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觀此人文中雖嬉笑怒罵,卻又沒有貶低攻擊我的功勞,倒也有救。來,還有什麼討伐我的檄文,凡是上了文榜的,都傳書於我,我今日要看個痛快!披荊斬棘是磨礪。行萬里路是磨礪,直面萬人責罵同樣是磨礪!”方運書生意氣冒了出來。
“真的什麼文都要?”
“那些破口大罵動輒汙衊的詩文不看也罷,看他們的文髒了我的眼睛。要看有文采,有趣的。”方運道。
“好!那你稍等。”
隨後。曾原不斷把各種指責甚至攻擊方運的詩文發過來。
方運低頭閱讀,時而風輕雲淡,時而面帶譏笑,時而大呼有趣,時而稱讚妙筆,但也會經常氣得怒目圓睜,甚至關掉一些傳書,但最後都會開啟看完。
方運一封一封地看。從第五十一封傳書開始,就一直面帶微笑,偶爾稱讚一句。
自此之後,所有的汙衊咒罵之文已經如浮雲過眼,再也無法讓方運生氣。
看完千篇詩文已經是後半夜,東邊的天色已經有一絲明亮。方運感到有些腰痠,於是站起來輕輕走動。
方運面帶微笑,走了幾步,就聽一聲奇異的脆響從他的文宮中發出,猶如石頭相擊。沉穩有力,瞬間傳遍千里。
千里之內所有有文膽之人全部驚醒。
州文院閱卷房之內的考官猛地抬頭,根本就不閱卷的乞丐皇叔趙景空突然望向方家所在的方運。鬍子上的麵條輕輕一抖,掉落在地。
葛州牧收筆笑道:“好!此人的文膽不僅是二境堅如頑石,甚至已經是頑石有聲,我景國又有一人有望成無懼之士。更上一步,就是頑石生玉,最後則是文膽二境大成,哪怕劍眉公也沒到文膽三境。”
“我等真是幸運。頑石有聲只傳千里,除非在聖院或各國京城那種人才濟濟的地方,否則數年也未必碰到一次。此次頑石有聲遍佈江州。許多舉人或之上的讀書人怕是都在笑。”
“那是自然,他文膽有聲。我文膽共鳴,讓我們突破的可能又增加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翰林或大學士文膽有成。若是知道,必然祝賀。”
“等明日放榜再一起致謝。”
“好。”
眾考官繼續批閱試卷。
趙景空的眼中喜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就見他手指輕動,地上一指長的麵條倒升空中,再次貼在他的鬍子上。
“呼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趙景空又坐在太師椅上,歪著頭呼呼大睡,手裡的毛筆吧嗒一聲掉在地上,毛筆滾落,在地面留下濃淡不一的墨痕。
太陽還未升起,大源城各處的狗叫打破了寧靜。
大源河畔的畫舫遊船上,士子與花娘依依惜別;花街柳巷中,書生與窯姐認真算著嫖資;望江樓門口,宿醉的讀書人迷迷糊糊上了馬車;簡陋的客棧裡,寒門子弟揹著書箱成群結隊離開。
玉海城一些門戶悄然開啟,那些名門望族的老爺少爺夫人小姐坐著車馬乘著軟轎,那些年輕的學子呼朋引伴邁著輕快的步子,一些身穿節日盛裝的小家碧玉期盼地望著。
他們都向一個地方走去,州文院。
人比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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