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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半夜,李陶溜出客棧,來到醉春樓,從後院逾牆而入,直奔成嬌的閨閣。
根據李陶的要示,京兆尹府只是查封了醉春樓,暫時未作任何處理,使得這裡的一切仍保持著原樣。
李陶看見那天他給成嬌做的花環,用金線系在妝鏡前,試想每天晨起,成嬌對鏡梳妝,第一眼看到的總會是它。可惜時隔日久,芬芳不再,曾經熱情綻放過的淡白色小花,今已枯黃凋萎,灑滿妝臺。
世間的種種美麗和盼望,到最後終必成空!
李陶失神半晌,走到床前,找出床下那隻盛秘錄的鐵盒,直接扭斷鎖鼻,取出秘錄,隨手一翻,便翻到了李白抄寫的那一頁。他輕撫紙上的褶皺,心中似有所悟,遂用力扯了扯,再比對前後兩頁的墨跡,忽地仰天長嘆。月光從床頂的天窗照進來,皎潔如銀,而他此刻,卻似跌進了無邊的黑暗。
做完這件事,李陶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
……
李陶推開成嬌的房門,見她坐在桌邊,臉上紅紅的,十分嬌豔。桌上放著一壺酒,一把劍。他抽了抽鼻子,啞著嗓子問:“你喝酒了?”
成嬌淡淡一笑,“嗯。不喝酒,我沒有勇氣面對你。”
李陶關上門,走到她對面坐下,將那頁賬紙推到她面前,她卻看也不看,只管含笑望著李陶。李陶心如刀割,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兩人便這麼靜靜地對峙著。
成嬌忽地一笑,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果你還在意我,便讓我先說,千萬不要打斷。”李陶黯然點頭,聽她說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喜歡過一個人。他便是譙王李重福……”
李陶“啊”的一聲,那個比她大了二十歲,曾抱著她摘桂花的男人,竟是自己的親二伯譙王李重福!
成嬌接著道:“長大後。雖然不再喜歡他了,我卻不能不為他賣命,因為我爹是他的近身侍衛。他的野心已不是秘密,他派我們父女到京城開醉春樓,收集官員貪贓枉法的罪證,藉此為要挾,在朝廷內營造自己的勢力。韋后亂政,國家處於動盪之中,他看準了這個好機會,於是令死黨崔文利暗中聯絡。準備反叛。”
成嬌繼續道:“韓奇、徐繼祖等人服用藥刃之事被你察覺之後……”
“什麼?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李陶大吃了一驚。
“長安城內大名鼎鼎的藍田王婦孺皆知,我怎會不知?”
李陶點點頭苦笑道:“說的也是,不過我不是有意隱瞞於你!”
“我若介意這個,也不會為你做這麼多了!”成嬌接著說道:“譙王的反叛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一旦風聲外洩。皇上先發制人,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令我爹除掉這三人,但又不能你有所察覺。偏偏在這個時候,我爹突發心疾猝死,這個任務順理成章地著落在我身上。崔風詠借我爹的死做文章,想出一條計策,由我假扮裴鳳。製造鬼符殺人案。我們的殺人方法,你已經知道了,不再贅言。至於永義候夫人,那是崔文利酒後失言,在她面前稍露了一點口風。關係到身家性命,崔文利不敢大意。只得讓我將其殺害。不過在侯府我遇到了麻煩,肖成恰好夜巡至安慶公主寢居,他武功極高,將我生擒。崔文利以慰勞為名,賜給看守一瓶毒酒。並將鑰匙悄悄交給我。趕巧肖成又來審問,我便故伎重演,等他發狂之後才逃走。”
她靠向椅背,疲倦地眨了眨眼,笑道:“經過這幾個月,不知譙王準備得怎樣了。便立刻開打,鹿死誰手已很難說,我的使命算是完成啦。”
言下之意,竟是要殺要剮,悉聽君便。
“說完了?”李陶凝視著她,心中無限悲慼。
成嬌輕鬆地吐出一口氣:“完了。還有什麼疑問,你儘管問吧,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陶整理一下思緒,開口問道:“在我找你聯手調查這件案子後,你便和崔風詠密謀要把我除掉?”
“你對我並無防備,我要想殺你還不容易?唉,只因那一壺菊花茶,我對你競從沒起過殺心。”她苦笑一聲,喃喃說道,“菊花茶,*藥!我是一個冷血殺手,但對你,我卻只是成嬌。”
李陶咂了咂嘴,一種苦澀的味道直透心底:“那天我讓你打探肖成的墓地,你去見崔文利,得知他要派人刺殺我,你狠不下心,於是崔文利讓疤臉躲進你的閣樓,代替你負責這次行動,不料被我撞個正著,他偷襲不成,只得從天窗逃走了。”
成嬌道:“半點兒不差,所以我當時提醒你,晚上要記住閂門。”
李陶心中百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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