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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新人曰:“大丈夫之遭遇,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即食前方丈,侍妾數百人,亦分內事耳,況下此者乎?”應聞之,肅然起敬,曰:“吾過矣!吾過矣!”既而群婢皆散,應謂女曰:“叨列婚姻,未知世系,此屬憾事。”女曰:“妾言之,恐君驚訝。”應曰:“即舉家鬼狐,不妨明言也。”女曰:“即如君言,舉家皆狐,而妾獨非。”應問獨非之故。女曰:“君同邑曾侍郎,實妾生父也。”應曰:“願聞其詳。”女曰:“所可詳也,言之長也,容日細述可耳。”
應在陳家設帳五年,妻已一胎生雙子矣。一日,陳薄具酒酌,與應夫婦同酌共話,曰:“僕祖居湖北,家中尚有二子一孫,為女故,居此五載,今將旋歸。且賢婿惡運已過,美運繼至,車已僱妥,明晨可以早發。今具白金一千五百兩為贐,五百贈女。五年書金支使有限,另具銀若干在此,攜帶而歸,可無恨雞鳴之早矣。”應夫婦聞之,不勝酸楚。陳曰:“勿為此兒女之態也!時已薄暮,汝夫婦可急整行裝,勿臨時惶促。”應遂收拾細軟並可攜帶之物,甫畢,車已到門。臨行,陳以五色布袱授女,長短如被,曰:“履之,數千裡之遙可頃刻而至。”遂授以咒語,曰:“勿輕用,勿傳人。”已,立視升車,依依而別。
是年,應舉於鄉。曾侍郎以父喪故丁憂家居,應妻陳氏欲往認親,應阻之。陳氏曰:“天下有無父母者乎?君何阻之之不情也?”應曰:“何以知曾公為卿父?”陳曰:“生父中會後,私於鄰村某觀之道姑而生妾,棄於路旁,養父抱養於湖也。”應曰:“有憑證乎?”曰:“無憑敢冒認耶?”應許之。陳乃直造曾府,請見夫人。夫人問其來意,陳曰:“有詩一首,不解其意,特請大人指教。”乃以詩呈夫人。夫人視之,白絹帕一幅,上題句雲:“早識生為累,何如汝勿生。抱來難割愛,捐去倍鍾情。夢枉蛇祥葉,心期鳥覆成。他年如聚晤,持此證分明。”下書公姓名,筆墨是其手跡。反覆尋繹,似為生女而棄之也者,究未知其原因,遂使侍婢以詩呈公。既而,公持詩來言曰:“是詩從何處得來?”陳曰:“小女生時,懷中有此。”公曰:“尚記汝之生辰乎?”陳曰:“小女得年二十三歲,養父言抱養時,適在是年閨七月初七日之晨。”公曰:“真吾女也!”遂謂夫人曰:“此棄諸路側之女也。”夫人曰:“吾女肘後有紅記如錢。”視之果然。蓋道姑返俗歸曾,即陳氏之生母也。曾夫婦大喜,如愛女之再生,改陳氏為曾氏,遂問抱養之詳。曾氏止諱言陳公為狐,其餘一一細述。曾喜之不勝,遂謂女曰:“明日汝夫婦同來,如三晨謝親之禮,萬勿草草!”氏辭歸。次日應夫婦盛服至,行翁婿禮,留之信宿,送之歸。陪送之物載以後車數乘,應因而鉅富。 一日,曾女歸寧,見父憂形於色,問之母。母曰:“汝父在京時嘗有錯誤,今忽得僚友資訊,仇人某御史等將交章奏參,是以憂耳。”曾女曰:“是果無一法以處之耶?”夫人曰:“某尚書與汝父系師生,若通一資訊,事可中寢。但在一二日之間,遲則無及。六千里之遙,一二日書信安能得到?”曾女曰:“此易事,女曾受仙人秘法,能駕五色祥雲,送信京師,往來保不日暮。”夫人喜極,與女同見曾公言之。公雖半信半疑,事屬緊急,姑為一試,遂令女治裝。修書甫畢,女亦結束而出。曾乃以書授女,見女以五色布袱鋪地,躍身履之,忽化為五色祥雲,飄飄而起,倏忽不見。曾女直造某尚書內宅,由空而降,婢媼共疑為仙。曰:“吾非仙人,請見老夫人,有急事稟白。”眾引見之。時值尚書與夫人並坐,曾女自言身系曾侍郎之女,為父送信到此。尚書見信巳刻封寄,午初已到,不勝驚訝,曰:“令尊之書有一事未嘗敘明,不好辦理,且吾有他故請教,敬答華函,立候迴音可乎?”女曰:“可。”於是持某書而南,得父書而北,復攜某書而南,斜陽尚在西山也。曾公得書啟視,內言事皆處妥,反憂為喜。由是曾益愛其女。後曾官至尚書,應之會殿、升任兵備道,蓋曾力居多焉。
虛白道人曰:觀應公之性鯁直,而家窶貧,甚至家徒壁立,甑冷囊空,幾疑一生無發跡時矣。然果終身窮困,人將以應公為口實,以為鯁直如是,宜為人所遺棄,而上達無期也。乃應公以校書為生,不屑煩人以代謀;以婚姻非耦,而勸媒者自重。如矢之操不易,生平之願自遂,直道豈有妨於命數哉!
應公是何等遭際。黃琴軒
書中自有顏如玉,吾聞其語矣,今見其人也。蓋防如 變幻離奇處見造化,慘澹經營處見文心。馬竹吾 晉傅長虞雲:“酒色之殺人,甚於作直。”為酒色死,人不為悔,逆畏以直致禍;此由心不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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