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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陽宮掌燈的時候,韋曇華總算回來了。由著侍女跟在一旁為她提燈而行。近日天氣總是格外的悶熱,桓儇索性命侍女在廊廡下支了張竹榻,就著案上燭光看書。
等韋曇華來的時候,她剛剛看完最後一頁。
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桓儇沒有抬頭,只是柔聲囑咐徐姑姑去搬個胡凳來,讓韋曇華坐在她跟前。
晚風帶著熱氣拂到二人臉上。
桓儇為熱氣所擾,不由皺眉。將書本擱在一旁,柔聲道:“查到了?”
“曇華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摸清了這四位儒生現居何處。”說著韋曇華從袖中取出疊得整齊的信箋遞給桓儇,“您瞧瞧。”
展信閱畢,桓儇隨之舒眉。
“辛苦你了。等會替本宮擬個帖子,邀他們五日後來曲江樓赴宴。”將信收入袖中桓儇柔聲道。
韋曇華點頭應下此事。
眼見著天色漸暗,桓儇吩咐徐姑姑傳膳。二人於燈下對坐,韋曇華時不時抬頭看桓儇一眸。
擱下筷箸,桓儇挽唇而笑,“是不是想問本宮為什麼不當眾招攬他們?”
聞問韋曇華點點頭,也不再掩飾眼中疑惑。
“古來儒生傲氣者居多。若是本宮當場招攬他們,他們未必肯入本宮麾下。”桓儇唇際呷了絲莫名笑意,“禮賢下士,捧他們於高位。才能體現本宮求才若渴的心思。”
當場招攬那四人入麾下,一來免不了有以勢壓人的意思,二來容易招人誤會。可若是自己親自登門拜訪他們,那背後的意義也就不一樣。
行至窗前抬頭眺望天邊淡月。月色疏朗,放眼望去唯見蕭瑟宮牆,聳立於黑暗中。藉著廊下燈火,隱約可見起伏輪廓。
“您今日又去了陰家?”韋曇華在離桓儇半步的地方,停下腳步。問出一句,“招陰家入京城會不會引人不滿?”
知曉韋曇華心思玲瓏。桓儇也不瞞她,舒眉一笑。將髮簪取下,任由滿頭青絲披散而下。偏首看著韋曇華,“哪又如何?京中局勢本就是朝夕可變,你方唱罷我登場。誰有哪個心思就會扶持誰入京。否則如何制衡各方。”
京中局勢變化素來在朝夕之間。明朝可能是你方掌權,後日局勢陡轉,又可以換另外一方掌權。所以想要維持平衡,少不得要他們雙方互相牽制,如此他們才不會鬥得你死我活,才能更好的為朝廷辦事。
但是亦有例外,比如以武制朝的關隴一脈。關隴一脈自從跟著太祖皇帝在晉陽起兵以後,一直相伴左右,直到太祖皇帝登基,已經攢下累累戰功。其一脈的勢力更是滲透到大魏各處,京畿十二衛便有一半是出自關隴,更別說其他地方。
與之相反的是山東士族。如果說關隴是以武制朝,那朝中大半文臣皆是出自山東士族。比起山東士族之間互不待見,關隴一脈時常是同仇敵愾。但是如果沒有太大問題,這兩方基本上互不干涉。
可在忠武皇帝登基以後,山東士族和關隴一脈互相都有滲透。逐漸在朝中形成了互相掣肘之勢。前人常說武將安世,文臣治世,可是縱觀歷朝歷代,有哪任君王敢完全輕誰重誰?
這兩者和江山的關係密不可分。
“聽您這麼一說,曇華越發覺得那個位置不好坐。”韋曇華蹙眉一嘆,“世人總說君臨天下多好多快樂。可是隻有到了那個位置上,才明白什麼叫孤家寡人。亦如您和裴中書,雖然已經是萬人之上,但是實則卻有很多說不出口的苦處。”
聞言桓儇斂眸低哂一聲。
夜風撩起她及腰的青絲,晃動了屋中火燭。看著火燭投在窗上的影子,桓儇伸手去觸碰跳動的火焰,“高處不勝寒,四下無人語。有些時候越是風光的位置,往往身不由己。”
她及笄之前基本上是受盡寵愛。她因著肖似皇祖母,自小為忠武皇帝所寵,接她入宮親自教導她。長到八歲的時候,成帝登基,也是親自將她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可以說方眼整個大魏,從未有過哪一位公主像她一樣備受寵愛。甚至為兩任帝王親自教養。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些殊寵,反倒成了日後成帝憎恨她的源頭之一。
幼時跟在忠武皇帝身邊的時候,她最喜歡待得地方就是御案旁,看著忠武皇帝去處理那些繁雜的奏章。
起初忠武皇帝自當她覺得此事好玩,也由在的御案旁轉悠。後來她無意間一言,引發了忠武皇帝的喜悅,隨即開始教她如何去弄權,又如何掌控人心。
之後忠武皇帝更是對身邊伺候的人說,若非她是女兒身稱帝亦無不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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