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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現在嗎?”

“是的。”

“可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

哦,原來是這個問題在困擾她,“理論上來說,我是你的丈夫。不過你現在事實上是未婚,因此我想我們不得不承認,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克萊爾把手放到她不該放的地方,“我情願做你的情婦。”

“你剛十六歲啊,克萊爾。”我溫柔地把她的手移開,撫摸她的臉。

“我夠大了。啊!你的手好溼。”克萊爾開啟內頂燈,我驚訝地發現她的臉上和裙子上都是斑斑的血跡。我看看自己的手,上面黏乎乎的也盡是紅色。“亨利,你怎麼啦?”

“我不知道。”我舔了舔右手掌,血跡之下是一列四個深深的月牙形口子。我笑了,“我的手指甲掐出來的。當時你在黑燈瞎火地開車。”

克萊爾隨手關了頂燈,我們又回到黑暗之中,知了們用盡全身力氣鼓譟著。“我剛才不是要故意嚇你。”

“你就是故意的。其實你開車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挺安全的,只是——”

“只是什麼?”

“我小時候出過車禍,我不太愛坐車。”

“噢——真對不起。”

“沒問題。嗨,現在幾點了?”

“天啊!”克萊爾開啟燈,12∶12。“太晚了。我血淋淋的怎麼進門呢?”看到她那狂躁的表情,我不由笑出聲來。

“這樣,”我把左手掌在她鼻子下方揉了揉,“你流鼻血了。”

“好極了,”她發動汽車,開啟前燈,緩緩地回到路上,“埃塔看見我這樣,一定會發瘋的。”

“埃塔?你父母會怎麼說?”

“媽媽可能已經睡了,爸爸今天晚上出去打牌。”克萊爾開啟大門,我們開了進去。

“如果我的小孩拿到駕照第二天就開車出去的話,我會攥著秒錶坐在門口等她回來的。”克萊爾把車停在屋子裡的人看不到的地方。

“我們會有孩子嗎?”

“對不起,那是機密。”

“我要申請《資訊自由法》的保護。”

“歡迎啊,”我小心翼翼地親吻她,生怕把她偽造的鼻血弄掉,“請別忘了告訴我你查到的結果。”我開啟車門,“祝你順利過埃塔的關。”

“晚安。”

“晚安。”我下了車,儘可能輕輕地關上車門。汽車輕盈地滑下車道,轉了個彎便消逝在夜幕中。我沿著它消失的方向走了一段,然後在星光下,朝著草坪上的那張床走去。

一九八七年九月二十七日,星期日(亨利三十二歲,克萊爾十六歲)

亨利:我在草坪上現身,距離那塊空地以西大約兩百多米遠的地方。我覺得很糟糕,暈眩,直想嘔吐,於是我坐了幾分鐘,好讓自己鎮定下來。寒冷,陰沉,整個人被遮掩在一片高高的枯草中,草葉割破了我的面板。過了一會,我好些了,四周雅雀無聲,我便起身,來到空地上。

克萊爾正坐在那兒,倚著那塊岩石,一句話也不說地看著我,臉上的神色,除了憤怒,我找不到其他詞來形容了。哦,不,我暗想,我究竟做錯什麼了?她穿著藍色羊毛外套和紅色的裙子,正處在格蕾絲·凱麗①格蕾絲·凱麗(Grace Kelly; 1929—1982),好萊塢女星,曾為奧斯卡影后,後嫁給摩納哥王子,成為摩納哥王妃,1982年在車禍中遇難。那樣的年齡段。我嗦嗦著,急於找衣物盒子。我找到了,穿上黑色牛仔褲、黑色毛衣、黑色羊毛襪、黑色大衣、黑色靴子,戴上黑皮手套,真像文德森②文德森(Wim Wenders);德國新電影的導演之一,他的作品主要呈現孤獨、優柔、不安的意識,探究二戰後德國人對其生活中無法抹滅的美國文化的矛盾、衝突情結。電影中的明星了。我來到克萊爾身邊坐下。

“嗨,克萊爾,你沒事吧?”

“你好,亨利,拿著。”她遞給我一隻保溫瓶和兩塊三明治。

“謝謝。我有些不舒服,等會兒再吃。”我把食物放在石頭上。保溫瓶裡裝的是咖啡,我深吸了一口,咖啡的味道讓我恢復了不少。“你真的沒事吧?”她一直不看我,我仔細打量著克萊爾,原來她在哭。

“亨利,你肯為我去打一個人嗎?”

“什麼?”

“我想教訓一個人,但我還不夠壯,我也不會打架。你肯幫我這個忙嗎?”

“哇,看看你都在說些什麼呀?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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