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半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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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蓮市，霓虹都照不到的深夜。

街上行人很少，車輛駛過，如疾行的幽影。

路燈下，一個深褐色的人影孤單地走著。卡其色風衣，闊腿牛仔褲，黑色的及肩短髮層次有些凌亂，能透過碎髮看見白皙的脖頸。

不是她太過隨性，打工人小張已經連續第三天這個點下班，正疲憊而緩慢地挪向出租屋。

比起造型，她更在意七個半小時後的早會。

前方有一段是沒有路燈的小巷，小張習慣性地開啟手機電筒。先觀察了一下，確定無人後走了進去。

不知道哪家的貓半夜跑了出來，突兀地叫了一聲。小張手一抖，加快了腳步。

光圈在地面上隨步伐節奏晃動，拐過彎，已經可以看見小巷盡頭。隱約傳來燒烤的香味——那家大排檔又在深夜營業。

家的方向，美食的方向！小張精神一振。

幾乎同時，一陣穿堂風洪流般貫穿了她的身體。眾所周知，風衣的風是風度的風，不是擋風的風。

她的腰弓得像蝦米，正後悔沒有多穿一點，突然發現腳下的光圈也似乎受到衝擊，呈現出浪潮般的形變。

還來不及思考這是否合理，四面八方突然響起鬼怪般的哭號，密集到讓人覺得擁擠。什麼東西在小張前方三米遠拔地而起，擋住了小巷盡頭的光，形成一道漆黑的障壁。

濃油漆一般的黑色不斷湧出，層層疊高，最後從頂點“長”出了一張蒼白的臉！

“啊……啊，啊？”小張殘存的理智已經無法支援她組織語言，手一鬆，手機落地的聲音和光源一同被鬼怪淹沒。

黑暗之中，只有那張臉是慘白的，掛著不自然的微笑，向小張平移著靠近。

她只能顫抖著一步步向後挪，連逃跑的動作都很粘滯。

地面上的油漆如同有生命般圍住小張的後路，自下而上地包裹住她的短靴，溜進褲腿。觸感溼滑冰冷，似乎能瞬間吸走人身上的溫度。

都市傳說？高科技惡作劇？或者乾脆是一場噩夢？小張思緒混亂，從天靈蓋到指尖都在抖。

那張微笑的面具已經貼近了她的鼻尖，空洞的眼眶對著她的瞳仁，“凝視”了數秒。

哭號暫時停歇了，腳底蠕動的“咕啾”聲愈加明顯。肢體被黏液纏住，感受到擠壓的疼痛，似乎隔著一層距離，遲鈍、遙遠。

對著微笑的眼睛，小張莫名地感到一種空靈，世界彷彿陷入了沉靜。

頭腦昏沉，手腳也麻木了，小張幽幽地想，如果死在這裡，那明天的早會也不用開了，多輕鬆……

她的眼皮緩慢地垂了下去，看不見面前正極巨化長大的嘴巴，一口就能啃掉她半個人。

“給——我——慢——著！”

一聲清脆的斷喝驚醒了她，睜眼時，尖利的刀鋒就在鼻尖一厘米的位置，面具似乎被從天而降的力道劈開，深淵巨口撕裂開來，裂口後有張嘴巴在輕輕張合，似乎念著咒語。

異色的光芒自刀尖而起，照徹了無邊的黑暗。怪物似乎因疼痛而扭曲，面具猛然縮小，粘液急急退潮。

小張順勢被鬆開，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像被浪留在沙灘上的魚。

周圍風聲貫耳，面前站著一個嬌小的女孩，長袍上隱隱有流光溢彩，手上是一柄與她的身量不太相符的長刀。

意識回籠，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小張無心觀賞奇裝異服，抓起地上的手機，狼狽地起身逃走。

“嘖，別亂動！”女孩聲音中帶著惱火。

小張腳步一頓，赫然發現那黑影竟又聚在眼前，不死心地再次撲來。原本帶笑的臉此時面目猙獰，猶如地獄惡鬼！

求生欲霎時狂湧，小張蹲下躲過一擊，同時感受到身後的人閃身上前，一刀殺滅了怪物，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這次不知道它又會從哪裡冒出來，小張不敢再動，只能僵硬地蹲在原地。

只聽女孩小聲唸了句什麼，長刀點地，竟顯出一圈金色的陣法。

黑色由自四面八方被吸收入陣，面具從油漆中透出，表情扭曲痛苦。大量黏液無法從法陣的邊界逃脫，堆積成了一圈矮牆。

“哇，這下拿捏了。”小張喜不自勝，站起來觀賞。

那張面具不停變換表情，最後定格在一張卑微的哭臉。它拍打著周圍無形的障壁，彷彿在祈求女孩放它出去。

看著這張臉，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