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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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尼回到了第五大道890號，曾經的復仇者基地，現在就只是史塔克家的老宅而已。空蕩蕩的客廳迎接了他，就像愛情已消磨殆盡的妻子，冰冷又沉默。

直到託尼脫下外套掛在門口的架子上，賈維斯才慢吞吞地從屋後走過來。他眯著眼睛，透過厚厚的玻璃鏡片看著託尼，然後說道：“是託尼少爺回來了！我的主。咳，你應該說一聲，這樣我就能提前生火，把這裡弄得像樣點兒。噢，你一定還餓著肚子，我去準備晚飯，要像樣點兒。”

他比以前話多，而動作反倒變得遲緩。託尼一言不發地接過賈維斯遞給他的毛巾，擦乾了臉上和頭髮上的水珠，打量著這個他曾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別人來過了，除了賈維斯還忠心耿耿地守在這裡。他太太幾年前也過世了，聽說走得很安詳。

託尼懷疑是否真的有人能安詳離世。他嘆息著，在客廳裡一張綠色的扶手椅上坐下來，沉進去，看著賈維斯弓著腰忙前忙後。

我應該多回來幾次，託尼心想，哪怕只是為了賈維斯。上了年紀的老人需要陪伴。

但他也同樣清楚，自己不會總是回來的。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哪裡殘存著太多他不願回憶的過往，一定就是這裡了。

“我們曾經是個隊伍，是個不錯的隊伍。”

託尼斜眼看著火焰跳躍在壁爐中，冰冷的手腳逐漸回暖。他感到疲憊，像是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一樣，讓託尼想要呻|吟著癱倒下去，永遠不再爬起來。

隊伍，好吧。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呢？災難，一連串的災難。於是我們就像一輛四分五裂的破馬車一樣分道揚鑣了。

就像甲殼蟲樂隊。

賈維斯準備的晚餐正如他承諾的那樣，很像樣。不過餐桌上很安靜，賈維斯提了幾句關於佩吉的話，顯然他們年輕的時候曾分享過一段冒險經歷。託尼沒什麼胃口，但他逼著自己吃了一點。賈維斯不太滿意，卻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口氣溫和地教訓他。

不知為何，這讓託尼有些失落。

當餐盤撤去，晚餐結束之後，託尼按照□□慣坐到了吧檯。直到坐在那冰涼的金屬圓凳上，他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戒酒了。

和吉米一起。

好吧，又是一個記憶陷阱。託尼的側臉抽動了一下，盯著吧檯上的倒扣著的玻璃杯，一旁酒櫃裡陳列著各式各樣的酒。他記得自己沉湎酒精時最糟的樣子，不過那可得追溯到七十年代了。

還有“絕境”之後，託尼心想，那段時間他又開喝了。在那之前，吉米從不曾見過他酗酒的模樣，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良好記錄，不想嚇到他失而復得的小甜心。

託尼伸手握住光滑的玻璃杯，那弧度與手掌如此契合，讓人想要嘆息。

“絕境”事件之後，他乖乖表現過一段時間。吉米很關心他——被綁架可不是鬧著玩的，瑪雅·漢森注射進他體內的病毒也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託尼忘不了在病床上醒來之後，吉米看著他的眼神，儘管他當時被重新升級的大腦佔去了大部分注意力。

那次是吉米安撫了他。在這個資訊超載的世界裡，託尼只有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吉米身上的時候，才能真正感到寧靜。

但有什麼在表象之下悄然變化。也許是託尼自己，也許是吉米。

他知道自己經常走神——當你的大腦隨時隨地能連線上任何訊號，想要不走神簡直是難如登天——也知道吉米不喜歡他這麼做。

“我當時在跟你說話。”吉米有時會說。而他會道歉，保證下次絕對不會中途開小差。

但總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漸漸的，他們開始爭吵，不是之前鬧著玩似的拌嘴，而是正經八百的吵架。最糟糕的一次，吉米脫口而出，說絕境病毒已經讓託尼不再是人類了。託尼立馬閉上了嘴，震驚地向後退了兩步，他看著吉米臉上恍悟過來的神情，然後在吉米伸出手的時候轉身倉皇離開。

託尼不是在那次之後開始喝酒的，不過那也不是第一次他無比渴望喝醉。後來，他終於開始偷著喝。一開始還能隱藏得很好，只喝一兩杯，只是讓自己緊繃的神經放鬆一下。

不過那真的是很短的時間。

“不喝就不會醉，”託尼沉浸在回憶中，此刻情不自禁地大聲說道，“去他媽的不喝就不會醉！”

突然，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手裡的玻璃杯中已經盛了三分之一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