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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開始的第二天,我在上學路上,看到事情並不象宣傳的那麼熱鬧,許多居民沒有行動起來,麻雀仍在各處歡快地吱叫著。
那時正值“整團”後不久,帶著被“洗腦過”的想法,認為以前對政治運動不關心,如今再不能袖手旁觀。抱著對黨對人民負責的態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連夜寫了一封信給縣“滅雀指揮部”,指出這次運動還有“死角”,建議對沒有行動起來的居民採取一定的強制措施,比如扣押糧證,這是當年最流行的懲罰手段。想不到隔了兩天,一位街幹部到我家裡來,說麻雀全飛到我們屋頂上了,我家成了麻雀庇護所,要賠償麻雀所吃糧食的損失,就把我家的糧證帶走了。我不知道這是普遍對待,還是因為我的“關心”,而得到“請君入甕”的結果?當年那些頭腦發熱的人只想聽恭維的話,任何對運動說三道四都成十足的蠢貨,受到打擊報復也是活該了。
又一件是離校前一天,出自對母校的熱愛,對教育的關心,我又自作聰明寫一封信給校長。感謝學校幾年來對我的培養,同時以親身經歷和感受,以“整團”後自新者的態度,指出學校中還存在嚴重的資產階級教育思想和教育方法,特別是個別老師自身的資產階級思想對學生產生不良影響。希望校長遵照毛主席的教導,加強對教師隊伍的改造和建設。這也是當時對知識分子提出的論調,透過“整團”,我深信不疑的。可是校長後來卻對全校教師說:“最近我收到一封信,是一位畢業生寫來的。這個人表面上說關心黨的教育事業,實際上是在汙衊社會主義學校,攻擊黨的領導。這個人在‘大鳴大放’中曾猖狂向党進攻,說我們拿立場壓人,‘整團’後又不思悔改,繼續玩弄資產階級花招。說明階級敵人是不會甘心失敗的,這種人就是準備帶著花崗岩腦袋去見上帝。”
當我聽到一位老師好心的轉告時,心裡一驚,校長又分明指的是我。這又是我一片忠心的下場。我不明白校長為何這樣理解我那封信的動機?我更不明白,“整團”時大家批評我、指責我只讀書不問政治,不關心國家大事。當我覺悟了,開始關心社會主義事業,不保留地把個人意見獻給黨,獻給人民,以示對黨對人民忠誠不二。結果總是事與願違。難道“整團”的真正目的,只是叫我凡事裝聾作啞,不可隨意說話,並不在乎我說的對不對。
看來有些人就是善於懷疑別人,“提高警惕”地把好心人當成階級敵人來打。他們從來不敢去信任一個所謂有“問題”的人。照校長的推論,應該是我對黨不滿而積極“鳴放”,受整後必然心懷怨恨,伺機進行報復。所以我這種近於“反常”的舉動,在他看來便是“狡猾”,“偽裝”的表現,是“繼續在同無產階級較量”。
這是一種怎樣的邏輯?一種由強調“階級鬥爭”得出的結論,又不善於按毛主席的教導去區分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不知道因此坑害了多少無辜的群眾。這種人片面地理解了馬列主義,而習慣於用封建專制和家長式的觀點來解釋馬列主義,忘記了人與人之間的平等觀念,更不懂得尊重別人的權利。
當時我越想越怕,越想越沒有信心,甭說升學、工作,連活下去都有困難。我覺得有一個無形的東西,別人隨時可以拿來嚇唬我、打擊我。“落取”之後象是進入一個“社會看守所”,我感到孤零無助,不知何處是盡頭,等待我的只有岐視和侮辱。
這段折翼人生,對一個有志青年的打擊是一生都抹不掉的。當然不可能人人都上大學。如果平等競爭,大家毫無怨言,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而那種以所謂“政治條件”為前提的選取法,太傷人心了。人為地把青年學生分成三六九等,而且是根據某些人的主觀臆斷,這太不公平了。這樣的社會怎麼還有進步的希望?那些被扼殺在土壤裡的幼苗,比起被摧殘的花朵,更加可憐兮兮,他們連一個成長的機會都沒有。整個社會沒有任何自由可言。
五、人生摧殘——遭遇“開除”(1)
嚴寒的冬天過去了,安慰人心的春光歪歪扭扭地落在窗前的屋頂上,幾隻麻雀在陽光照不到的屋簷下鑽進飛出,吱吱地叫著,牆頭的小草還沒有從冷凜的哆嗦中伸直腰來,轉眼又到了秋風蕭瑟的天氣,才幾時它又要枯黃。陽光也不知何時又跑到南邊的牆上,那些麻雀再不能在陰涼裡喜耍了。1958年我經歷過的就跟季節的變化一樣,只是滔滔的孟夏在不知不覺中悄然度過,那燦爛的陽光已一去不復返。
“一向駛順風船的不一定是好船伕,遇過風暴的才是真正的舵手。”我在“落取通知書”上寫下這一句。
我開始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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