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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樣來作弄人嗎?
會上發言的除了幾個事先做好準備的“積極分子”,兩位平時友好的同學也站起來湊熱鬧,連小東也講了幾句難聽的話,彷彿大家都在趕時髦。只有一位同學替我說句公道話:“我認為不能把海生和‘右派’分子等同看待。毛主席不是說過,允許人家犯錯誤,也允許改正錯誤嗎?校長不是也說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嗎?”
我開始後悔,為什麼團“宣委”一點名,自己就站起來說了,要是上午不來學校就好了。我忽然明白,會上有時沉默無聲,原來是沒有靶子。同學們早就從社會上看到說逆話的下場,有的雖然也發言,都是些雞毛蒜皮無傷大局的事。“放”得早,“收”也早。一些家長再三告誡自己的子女:“不許你在學校胡說八道,參加什麼‘大鳴大放大辯論’,那都是騙人的。”幾個原先寫過不少大字報的同學,後來也一反過去,成為批判別人的“積極分子”,以此將功贖罪。偏偏我太認真,不敢承認自己其實是太幼稚太傻了。難道我寫的大字報還嫌少嗎?要是這樣的行動值得稱讚,學校早把我當積極分子使用,而不是成為眾矢之的。打在我身上,可以顯出一些人的“覺悟”來,我成了一些人向上爬的階梯。我感到心裡亂得很,可潑出去的水是怎麼也收不來了。
1月23日召開一次全校性的“辯論會”,名為辯論,卻是公開批判幾位同學的“反動言論”。說他們和“右派”分子“一鼻孔出氣”,“同穿一條褲子”,“妄想蔣介石*”等等。還把那幾位同學祖宗三代、親朋九族的汙點都挖出來。我想,資產階級看不慣無產階級的東西,往往表現出蔑視、嘲笑,以顯示自己的高貴。而無產階級看不慣資產階級的時候,就不在神色上使功夫,乾脆就訓斥和批判,在權力所及的地方,是壓迫和打擊,企圖透過鬥爭把它改造成無產階級所喜歡的。大概資產階級注重“感情”,無產階級則講究“態度”。
我不由得渾身顫抖,彷彿自己也是個罪人。可我實在想不通,大家出於聽話才寫了大字報,校長不也說過,“同樣一句話,‘右派’分子說的跟我們同學講的有本質上的差別。”並一再強調不捉“右派”。有些同學在大字報上雖然用了一些不恰當的詞句,什麼“史無前例”,“殘酷暴君”,“苛捐雜稅”等等。無非為了使大字報出奇,有“份量”,能引起同學的注意,如究其內容往往十分貧乏。一位同學曾說:“我是為了吸引人才故意用上‘殺人魔王’這樣的標題。”並非要達到某種政治目的,純粹想“出風頭”。對這樣的錯誤,應該從學生容易“脫離實際”,犯“主觀片面”,“個人主義”等方面去批評教育。硬搬用社會上對待階級敵人的一套辦法,套用“階級報復”,“妄想復辟”等上綱上線來聯絡,將大大傷害同學的自尊心和積極性。
一個人犯錯誤,只要不是出自他的本性,是由於一時糊塗,就應該抱治病救人的態度。對這次寫大字報還應該說,“錯誤嗎?我們也得負責一半。”革命導師列寧在教育身邊的同事總用旁敲側擊的辦法,有時反而鼓勵你,把你當好同志看待,卻使你的心受到比批評還難受的打擊。然而,我們許多人不肯這樣,他們老想教訓人,否定別人的優點,這種人怎麼會成為一個教育家?也許總想打擊別人的人,最需求權力。而渴望權力,又意味著總是要不滿意別人,才能唯我獨尊。
校長最後做了總結:“大家不要誤會今天是要捉‘右派’。剛才有些話可能說重了點,但不要從詞句上去追究,應該從階級感情方面去考慮。”
這真是豈有此理!叫別人不要追究詞句,他們卻這樣在做。當初如果不是校長使勁啟發鼓動,同學們會平白無故去寫那些大字報嗎?會想出那麼多惡毒刻薄的話來嗎?也許有人會說,這跟那些人的思想有關。那麼學生不是在學校的教育下嗎?如果錯了,該由誰來負責呢?難道校長是故意唆使人幹壞事,而後自己溜去叫警察,還說是出於“好心”的嗎?學校的教育職能是將錯誤化有為無,還是無中生有,故意設計陷阱,網羅學生,再來達到所謂的“教育” ?(待續) 。。
二、人生轉折——一場運動(6)
我不認為自己寫的大字報都是錯的,沒有根據的,有的還完全正確。但是我本人確實有不少缺點,缺乏生活經驗,不懂得用階級觀點來分析問題,又容易輕信,過分好強。這些跟我個人的修養有關,也受到家庭教育的影響。如果能幫我改變這些不足,我將十分歡迎。我開始冷靜下來,不再去計較那些無理的指責和缺乏實事求是的批評。與此同時我也看到幾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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