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少年君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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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八年，對於君殊來說是不平凡的一年，他從一個人人唾棄的小賤種，成為了安西王府的最尊貴的小主子。

不僅如此，他還遇到了一個足以改變他一生的“人”。雖然只是匆匆數面，卻在八歲孩童灰暗的人生中留下了流光溢彩的一筆。

只是時光荏苒，轉眼不知多少春夏，昔日孩童早已成長為翩翩少年郎，記憶中的那人漸漸模糊，彷彿是午夜夢迴時的一個夢，於春露破曉之時湮滅。

雪霽日暖，沉寂了一個冬日的上陽城漸漸恢復春日的生機。

日暮漸沉，西市商鋪林立，行人依舊如潮，似是比白日裡人還要多些。

早上顧大娘來的遲了，見攤子上擺放的貨物還餘下大半便更加賣力地吆喝，身旁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拉了拉婦人的衣襟，“阿孃，弟弟去了葛老爹的餛飩攤子，我去喚他回來。”

小姑娘說罷便往街道對面奔去，卻被身後的顧大娘叫住。

顧大娘急忙將一雙紅色的虎頭鞋放到攤位上，又從袖子裡摸了半晌，摸出了幾個銅板，猶豫了半晌，取出了五枚交給小姑娘，“巾兒，弟弟前幾日生了病，你帶他去買些好吃的。”

巾兒接過銅板，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咬了咬唇，小聲道：“阿孃，巾兒也想吃。”

顧大娘的臉色一僵，瞪了她一眼道：“死丫頭，就你嘴饞，還不快去。”

巾兒有些委屈地垂下頭，轉身快步向街對面奔去。

當葛老爹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放在了兩個孩子的面前時，巾兒不由嚥了口唾沫，卻是伸手將碗推到了身邊的弟弟面前，“閔兒，你快吃吧。”

閔兒拿過湯勺，正要往嘴裡放，身邊的姐姐一把抓住閔兒的小手。

孩子的臉色立即變了，他用力掙了掙手，不悅地喊道：“阿孃說是買給我吃的。”

巾兒眼神一暗，放開了弟弟的手，道：“有些燙，我只是想幫你吹一吹。”

閔兒鼓了鼓嘴，一把將勺子躲了過來，熱騰騰的餛飩便從勺子上滾落了下來，閔兒連忙起身躲，卻撞了桌子，滾燙的湯水傾倒在閔兒的身上，巾兒連忙伸手去拉弟弟，卻被弟弟撞倒在地，湯湯水水濺在身上，燙得巾兒驚叫連連。

葛老爹見狀連忙上前去扶地上的兩個孩子，巾兒就著葛老爹的手站起身，卻突然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

回頭，竟是一匹血紅色的高頭大馬朝著自己奔來，馬蹄已高高揚起，轉眼便要踩到自己的腦袋上，她下意識地伸手將弟弟推向一邊，自己已沒有了躲閃的機會。

巾兒閉上了眼睛，耳邊的喧囂漸漸遠去。臨近死亡的這刻腦海中浮現的竟是被弟弟撞翻了的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此時她彷彿已感覺到了餛飩散發的熱氣，只是這味道卻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她被這味道刺激的睜開了雙眼，喧鬧之聲瞬間回到耳中，眼前躺著的是一匹不斷抽搐的血紅色大馬，一支利箭刺穿了他的雙眼。

馬兒顯然是在激烈奔跑中被射中，以致於他的身體依舊前奔了數丈，堪堪倒在了巾兒的腳邊，此時馬還在不斷地抽搐，身上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巾兒的鞋子，她的腳趾都察覺到了鮮血的濡溼，雙腿一陣發軟。

這時，街道上馬來一群人，當先一人錦衣華服，只是衣衫不整，發冠歪斜，一見到躺在地上的大馬，便高聲大喝道：“是誰射殺了我的馬，是誰？！”

隨後跟來的一大群家丁，亦是揮著馬鞭一陣吆喝，指著周圍的民眾，大呼道：“是不是你，殺了我家公子的馬？”

被指著的人連忙閃躲搖頭，顯然都看出對方身份不凡，不敢得罪。

街道上亂作一團，而街道對面的一座酒樓雅間內，臨窗立著兩名少年，其中一人穿著件兒杏黃底團花錦衣，頭上戴著玉冠，人長得亦是花團錦簇，唯有一雙眼睛烏黑明亮，此刻他正眨巴著眼睛，促狹的對身旁的藍衫少年咂嘴道：“嘖嘖……那可是一匹口外馬，聽說是番邦進貢的寶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只屈服於王族。你倒是狠心，竟一箭射死了。”他又瞧了一眼街道上暴跳如雷的年輕人道：“郭詡定然是從御林苑偷偷騎出來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