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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可能只是太累了。」我苦笑著回應。

阿尿的眼睛閃爍著質疑,「Verna還好嗎?妳後來帶她去看醫生了嗎?」

我聳聳肩膀,「很好啊,她現在在諮商,進行得不錯。」

阿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知道我不願意透露得太多,也就只是拍拍我的肩膀,沒有再過問下去。

一個鐘頭過去,知道Verna的諮商時間已經結束,估計正在趕來的路上,我工作起來顯得得心應手許多。排好書,在櫃檯替客人結帳,包裝好每一袋準備郵寄出去的書籍,我又多忙了半個多小時,玻璃窗外卻遲遲不見Verna的身影。

我困惑地從制服口袋裡掏出手機,從訊息紀錄還可以看見我昨天傳給她的地圖,加上網路,應該不至於迷路才對吧?更何況我打工的書店就在學校附近而已。

於是我傳了封訊息給她,想問她現在人在哪裡。這個時間點,也許去買下午茶了也說不定?

然而又過了半小時,我才收到Verna回覆的訊息: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先回我們住的地方了。上班加油。」

不舒服?但我們出門的時候,她人不是還好好的,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嗎?

我不解地看著手機熒幕,卻同時告訴她要好好休息,我一下班就回去。

離下班時間只剩下半小時,從戶外透進店裡的光線逐漸黯淡。空氣裡充滿潮溼的氣味,我吸了吸鼻子,聞見雨的味道。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雨開始猛烈地下了起來。透過玻璃,還能看見陰霾的天空閃過幾道光,接著便是轟隆的雷聲響起。

Verna一個人在宿舍還好嗎?

下了班,來不及跟同事道別,我穿上雨衣便趕著滂沱大雨回到宿舍。開啟一樓的大門,我直奔上樓,看見傾斜的雨絲從樓梯間敞開的窗戶潑了進來,每一階的階梯看起來都溼淋淋的。

我不耐煩地順手關上每個樓梯轉角的窗戶,才終於走上自己居住的樓層。

開啟門,屋內一片昏暗,外頭陰沉的色彩直接染進了室內,我不知所以然地脫掉腳上的鞋子,開啟燈。

Verna在哪裡?為什麼天氣這麼差,她卻沒有開燈?是睡著了嗎?

「Verna?」我喊著她的名字,在客廳放下揹包,緩緩走進房間。開啟房門,Verna卻不在裡頭,只看見地板上散亂的白色和淡黃色的藥錠,以及撕破了的藥袋。

我嚥了咽口水,不安的感覺猶如藤蔓,頓時纏繞全身。

「Verna!」我又朝著室內大喊,她的行李都還在房間,人應該不可能走遠。

離開房間,我奔跑到廚房尋找她的身影,卻看見流理臺下方收著水果刀的櫥櫃敞開,刀卻不在原處。

我背脊一涼,無法剋制地感到恐懼。

Verna做了什麼?她在哪裡?

拔腿狂奔到浴室,我開啟浴室的門,看見Verna背對著我,坐在靠近蓮蓬頭的地板上,肩膀輕微地上下顫抖。我深呼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靠近她,這才聽見她啜泣的聲音。

「Verna?」我走近她,看見她身旁有個什麼東西閃著光,等我走到她面前,才看清楚那就是廚房櫃子裡收著的水果刀,而刀鋒上面有著一層薄如絲綢的血跡。

我看得怵目驚心。

我蹲下身子,而她兩眼空洞地望著前方,眼眶裡的淚水卻還不經意地竄出,呼吸不穩地顫抖著。低下頭一看,她的左手腕和左邊的大腿上都有著四、五道參差不齊的細長血痕,有深有淺,而且似乎都尚未凝血。

「Verna,站得起來嗎?我帶妳去房間擦藥。」我心急如焚地對上她的雙眼,而她的目光逐漸轉移到我身上,與我對望。

我從她複雜的眼神裡讀不出她的心緒,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藍色的井,古老而憂傷。

「Verna。」我無力地喊著她的名字。

她搖搖頭,眼見她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我接著問:「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割傷妳自己?」

她沉默了半晌,兩行清淚滑過雙頰,「沚萱,我很痛苦,我不知道為什麼痛苦會這麼深。這是我唯一的辦法了……不試著感覺到疼痛,我會痛苦到死掉……」

「今天諮商師說了什麼?守門人又說了什麼?」我試著釐清一切。

我真的很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陪她一同諮商?我責備自己太快就放心,我責備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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