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世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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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被挪過位置，一側靠著的是廟裡的粗圓柱子，只有一側勉強可以透過一個人。

“少夫人！”神像背後那人一縮頭躲過藤杖射出的寒芒，身形一頓，急中生智，趕忙向齊雲心喊道，“救我！”

齊雲心霍然抬頭，她本是跪著的姿態，下一刻就眼睛閃閃地蹦了起來，欣喜地問道：“你是？”

此時，叫她“少夫人”的自然只有思徵身邊的人，找到這麼一個，對於下一步找到思徵自然是有大大的助益！這樣的想法，由不得她不驚喜。

“哦？你是少將軍身邊的護衛？”警惕的老頭卻不輕易相信，藤杖一頂架在了那人脖子上，隼利眼光下那人臉上顯現出無所遁形的慌亂。

按理來說，經過多日的搜查，沒有補給又要驚惶躲避，這人不應該還有什麼好的精力才對。在自己眼中，這人的慌亂倒像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不是！我是隨二少將軍一路來虎伏的侍從！”那人立馬澄清道。

黑暗中，藍光一閃，某個自帶火摺子的奇人步至老頭身後舉手把神像後方照亮。

神像後的人眼光也一閃，驚訝地看著那幽藍的火光，渾身直打哆嗦。

“其他人呢？”老頭很和氣地笑問，只是這笑容在這藍光的映襯下怎麼看都有些陰森森的味道。

“其他人死的死，傷的傷，情況危急，誰也沒顧得上……”那人緊張地嚥了口唾沫，一指身上酸臭難聞的破爛衣物，“我在這破廟裡扮乞丐才算逃過一劫……”

似乎還怕他們不相信，那人低頭拉開自己衣襟，胸前都有不少乾涸的血跡，隱隱翻出暗色傷痕。

“這麼說，你是逃難落單的了？”齊雲心艱難地踮起腳扒拉著老頭和“燈柱”的肩頭，巴眨著眼睛問。

“是！”那人忌憚頂著自己喉頭冰涼的不明事物，不敢點頭，只得喏喏應聲。

“那你知不知道，思徵他現在在哪裡？”齊雲心又驚又喜，急切地問。

“不知道！”那人只得這樣答，雖說之前確實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密道的事，但從未聽少將軍提過也就不敢貿然作答。

“密道在哪裡？通往浣嶺關的！”齊雲心在藍火焰的照耀下，眸光灼亮，亮度堪比在夜色中熠熠生光的夜明珠，但那光芒卻又多了些灼人的熱度。

“讓我想想，我想想……”那人緩緩垂下眼睛，眼眸中盡是苦苦糾結神色，他再次抬眸，眼神已恢復正常，瞳孔底色卻朦朧無光，好似蒙著一層灰霾，“我試試去找……”

“太好了！”齊雲心歡歡喜喜地蹦躂下來，走了幾步，又返身給了那尊灰不拉幾的神像一個擁抱，滿臉喜色地誇讚，“你真靈！”

“若是找到思徵，奪回虎伏，來日我給你修葺寺廟，你等著！”她放開神像，豪氣地伸出手指對著廟頂一指，喜滋滋地許下承諾。

藍色光焰一陣搖擺，那是“燈柱”渾身抽搐了一陣，這女人對神像都能“你啊我啊”地套近乎，可真不是凡品！下次可得離這神經兮兮的女人遠點！

只有那老頭還在打量著藤杖頂著的人，笑得慵懶，手上卻暗暗加了力道：“孟二少將軍身邊……有如此武藝高超的侍從？”

齊雲心聞言一凜，回過頭來，轉念一想：也是，這人不是憑空出現在破廟中的，既然同在廟中，之前她怎麼會沒發覺？

“這個……我真的只是普通的軍士！”那人一驚，想了想，把手背到身後，示意不會輕舉妄動，老老實實地作答，“不過，曾受過孟大少將軍的指點，氣息方面小有造詣，擅於藏匿些罷了……”

“哦？是嗎？”老頭眯著眼睛，似信非信卻也不再深究，卻轉了話頭繼續審問，“那些人……到這來了嗎？怎麼會信你的？”

既然懷疑到密道了，這些個地方一定也是搜遍了的，這樣說來，這個人自然明白“那些人”指的是誰。

“他們很快就搜過來了，但是乞丐們給我打掩護……”那人慾言又止，有點惱恨自己嘴快，卻在老頭犀利眼光的逼視下不得不繼續說下去，“他們嫌這裡髒亂，乞丐們身上酸臭也就沒仔細搜查……”

“哦？那些乞丐們呢？”老頭臉上笑眯眯，聲音卻陰測測的。

那人眼中翻起一絲波瀾，吞吞吐吐地答道：“他們……他們去了別的地方乞討，所……所以換了地方休息……”

“哦？是在廟後的院子裡？”老頭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問，“還是在……枯井裡？”

如狂風猛攻殘年的蠟燭，破廟裡的幽藍光影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