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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可說是阿拉伯時代,中心在開羅。
中心的轉移,大多與外族人侵有關,而每次人侵的最大成果往往是混血。因此,不同的城市居住著不同的混血群落,純粹的古埃-及血統才良難再找到了。現在的埃及人,只要問他來自何處,大體可猜側他的血統淵源。
盧克索延續了三千多年的法老文明,法老土生土長又有權有勢,創造過遠勝歐洲化和阿拉伯化時期的驚人文明,但是我們現在見到的,只是零星遺留罷了。遺留在血統之外,遺留在山石之間。
埃及的古文明,基本上已經遺失。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三日,夜宿盧克索(LUxor )的Emilio 亥友館
他們老沮縱橫
盧克索的第一勝蹟是尼羅河東岸的太陽神廟。許多國際旅客千辛萬苦趕到這裡,只為看它。
向聯合 說來好笑,我雖然很早就接觸過有關的文字資料,但它的感性影象卻是多年前從一部推理電影《 尼羅河上的慘案》 中初次獲得的。烈日下成排的公羊石雕、讓人暈眩的石柱陣、石柱陣頂端神秘的落石? ? 一如今置身其間,立即覺得不管哪? 部電影在這裡拍攝,都.是一種過度的奢侈,甚至是一種罪過。
任何一個石柱只要單獨出現在世界某個地方,都會成為萬人瞻仰的擎天柱。我們試了一下,需要有十二個人伸直雙手拉在一起,才能把一個柱子圍住,而這樣的柱子在這裡幾乎形成了一個刁司、的森林。
每個石柱上都刻滿了象形文字,這種象形文字與中國的象形文字有很大差別,全是一個個具體物象,鳥、蟲、魚、人,十分寫實,但把這些少心人都能辨識的影象連在一起,卻誰也不知意義。這是一種把世間萬物召喚在一起進行神秘吟唱的話語系統,古埃及人驅使這種話語系統爬_L 石柱,試圖與上天溝通。
但是在我看來,石柱本身就是人類的象徵。.人類也來自於泥土,不知什麼時候破土而出、拔地而起、直逼蒼彎,只是有太多的疑難、太多的敬畏需要向上天呈送,於是立了一柱又一柱,每柱都承載著巨量的資訊站立在朝陽夕暉之中。
與它們相比,希臘、羅馬的那些廊柱都嫌小了,更不待說中國的殿柱、廟柱。
史載,三千多年前,每一個法老上任,都要到太陽神廟來朝拜,然後畢其一生,在這裡留下自己的拓建。如此代代相續,太陽神廟的修建過程延續了一千多年。
在很長的歷史時期內,這是南北埃及的朝聖地,鼎盛時期僅廟中祭祀的人數就超過三萬。
一個令人奇怪的現象是,修建過程這麼長,前期和晚期卻沒有明顯區別,中間似乎並未出現過破舊立新式的大進化。
這正反映了埃及古文明的整體風貌:一來就成熟,臨走還是它。這種不讓我們瞭解生長過程的機體,讓人害怕。
下午在尼羅河盪舟,許戈輝來回凝視著兩岸的古蹟
再過一千年,我們今天的文明也會有人來如此瞻仰嗎?我診紛踏準,除非遭遇巨大災禍。
今天文明的最高原則是方便,使天下的一切變得易於把握和理解,這種方便原則與偉大原則處處相背,人類不可能為了偉大而捨棄力便。因此,這些佔跡的魅力,水遠不會被新的東西所替代。
但是正因為如此,人類和古蹟會遇到雙向的悲槍:人類因無所敬仰而淺薄,古蹟則因身後空虛而孤單。忽然想起昨天傍晚離開帝王谷時在田野中見到的兩尊塑像。高大而破殘地坐著,高大得讓人白卑,破殘得面目全非,居然坐著,就像實在累壞了的老祖父,而坐的姿勢卻還保持端莊。
它們身後空空蕩蕩,只有它們,留下了有關當時世界上最豪華的都城底比斯的記憶。
我似乎聽到兩尊石像在喃喃而語:“他們者肺龍了… … ”據說這兩尊石像雕的是一個人,阿蒙霍特帕( Amonhotep )四世,但歐洲人卻把它們叫做門農( Memnon )。門農在每天日出時分會說話,近似豎琴和琵琶絃斷的聲音。說話時,眼中還會湧出淚滴。後來羅馬人前來整修了一次,門農就不再說話,只會流淚。專家們說,石像發音是因為風人洞穴,每天流淚是露水所積,一修,把洞穴堵住了,也就沒有聲音了。不管怎麼解釋,只會流淚,不再說話的巨大石像是感人的。
一宿任這夜它們見過太多,要說的也只是“他們都走了”句。因此乾脆老淚縱橫,不再說什麼。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五日,盧克索E 咖1110 南民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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