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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的”,就說:都是人,都在古爐村,他水皮就應該是好成分,我就應該賴成分?
善人說:給你說不清,說不清。
狗尿苔說:那我咋辦?
善人說:那就好好當你狗崽子麼。
狗尿苔說:我——不——想——當!
他從巷道跑過去,聽到善人在後面說:娃呀,這世上沒個隱身衣麼!
18
善人原本是無奈地說了一句隱身衣,但狗尿苔的腦瓜子卻像是一口鐘,咣的一下,敲靈了。回到家睡了,還老想著隱身衣。真的,如果有件隱身衣那多好呀,他狗尿苔願意到哪兒去就到哪兒去,比如,他要去杏開家,杏開是熬吃了苦楝籽的湯打胎嗎,若是熬了藥,藥渣是倒在院牆根的,在那裡一看便知道。比如,可以到支書家去,他是曾在門縫裡見過支書的老婆在院裡用席曬點心,現在他要直接進去,就站在席邊一個點心一個點心地數,支書和他老婆看不見,支書的兒子看不見,豬呀雞呀都看不見。他還要坐在支書家的癢癢樹下,看都是誰會來送禮的。天布送過禮嗎?八成送過禮嗎?馮有糧、夜土根、白長寬肯定是送過的,馮有糧和白長寬他們是外姓,要巴結支書,況且他們是木匠泥瓦匠,出外幹掙錢的活能不和支書關係搞好嗎?霸槽越是離支書遠,他們越是會離支書近。冬生和立柱也絕對送過,立柱那麼笨,他怎麼就能去窯場?還有水皮也送過,百分之百送過,狗尿苔是看見過水皮送過韭菜和南瓜,沒送過點心,那鬼信呀!對了,穿上隱身衣去水皮家,水皮在外能說會道,總是客客氣氣,人哪兒老是好脾氣,在家了才要罵人的,那娘倆吝嗇,送了點心肯定罵點心給狗吃了,吃了肚子疼去。哦,要去禿子金家,要去麻子黑家,最好狗日的都在吃飯,就朝他們碗裡唾一口,或者叭叭拍耳光,他們看不見,以為是鬼。鬼就來打你,一天去三趟打。麻子黑個子高,得上到凳子上扇狗日的臉,扇他臉!
狗尿苔迷迷糊糊,手從被窩裡猛地揮了出來,哐的一聲,把炕牆上的煤油燈打翻了。婆沒有睡,在燈下剪她的紙花兒,煤油燈掉在炕上,忙把燈壺拾起來,狗尿苔也醒了,去摸火柴,把燈再點著,煤油已經倒在蓋在被子上的夾襖上。婆擦不淨煤油,拽了狗尿苔的腿一扭,狗尿苔趴在了炕上,照著那屁股就打。狗尿苔知道又做壞了事,不吭氣,讓婆打,婆打得屁股一片紅。婆不打了,坐著喘息,卻說:你做夢了?狗尿苔編謊說:夢裡我和人打架哩。婆說:你夢裡都和人打架?你能打過誰,你又能受得住人打,你和人打?!氣又上來,一把將狗尿苔拉起來,拉起來狗尿苔還是和坐著差不多高。婆說:叫你乖乖地就呆在屋裡,你一天到黑不著屋,你倒還想著和人打架!唉,我咋就說不醒你!狗尿苔說:我是娃麼,在屋裡果不住麼。婆說:呆不住也要呆!你啥時候才能老氣呀!狗尿苔說:讓我是老鼠呀,小小就長鬍子呀?!狗尿苔的話把婆逗笑了,就擰了狗尿苔的嘴,把被子卻又給狗尿苔蓋上,去尋鹼面來擦夾襖上的油漬。
狗尿苔並不生婆的氣,他覺得他反正是打了麻子黑。天明起來,把尿桶的尿提著去自留地潑麥苗,麥還沒起身,一隻兔子在那裡跑,狗尿苔大聲叫:兔子!兔子!兔子蹦在了空裡,身子彎得像一張弓,躍過了水渠,向東南跑去了。不遠處的一塊麥地裡,麻子黑也在撒灰。看見了麻子黑,狗尿苔就心裡說:我打過你!竟然發現麻子黑的左臉是腫了。
狗尿苔說:誰打你臉了?
麻子黑說:我牙疼。誰打我?打我的人古爐村還沒有哩!
狗尿苔說:有兩個人可以打你。
麻子黑說:誰?
狗尿苔說:霸槽就打過你。
麻子黑說:他不是走了嗎,走了權當死了,還有誰?
狗尿苔說:穿隱身衣的。
麻子黑說:隱身衣?
狗尿苔不說了,提了尿桶,脖子硬硬地走了。
這個中午就下了雨,春雨貴如油,地裡的麥苗都乍立著來了精神,狗尿苔慶幸早晨把尿潑在了地裡。但是,雨雖不大,卻一直到了傍晚還在下。村人差不多都戴了草帽,或者披了蓑衣,狗尿苔沒有蓑衣,有一塊綠塑膠布,布的兩個角縫起來,從頭到腿就蓋起來。他想真怪,昨夜裡夢中打了麻子黑,麻子黑的臉就腫了,那麼,他還去了水皮家,去了支書家,是不是他們那兒也有什麼變化?狗尿苔便順著巷子走,巷道里沒人理他,面魚兒前天還哭哩,現在又拿鍁在把屋簷水往尿窖裡引,朝他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又剷土,牛鈴明明是站在院門口的,也沒有說話。為什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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