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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已睡著,辛氏披上衣,裸下體,開門徑奔道士房去。道士正在作法催符。婢急跟出,呼曰:“此道士房,不可去!”亦不應。道士語婢曰:“你外去。”以手扯辛氏。婢近前批主母兩頰,亦不管;又在面上打兩掌,曰:“你未穿衣。”辛氏方醒,曰:“我是夢中來,何故真身在此?喜得你喚醒也。”手攜婢曰:“快和我進去,好羞人也!”入房蹴夫醒,詳言其情及得婢喚醒之事。夫曰:“哪有此理?你素惡他,故裝此情捏之,豈有心既欲去,又肯叫婢挽之?這假話我不信。”次日,不得已述於夫兄言之。兄命弟逐去道士,亦不聽;乃往縣告之。縣提去打二十,又會寄棒,打亦不痛,乃以收監。道士明是空身入監,隨手取出都是銀。以銀賄禁子,令買酒肉入監食。禁子更加奉承,思求其方。後又解府解道,各官都加責,以無甚證據,不肯置之死。後竟託分上,放出逃去,不知所往。堯魯一家長幼,後相繼疾故,蓋受其術所蠱也。唯辛氏貞正,壽考無恙,總理家政,以撫幼孫之長,至九十餘歲而卒。

按:妖術之暗中,如妖狐之投媚,必心邪而後能惑。苟心正者,雖入群妖之中,妖不能害。故傅奕不信死人之咒,而胡僧自死;仲淹下信殺子之鬼,而鬼自不來。辛氏心正,雖妖人靈法,能深疑於心,蚤囑於婢,終不受其邪淫之毒。然則法雖巧,終不及人心之正也。後遇妖人者,其牢把心而勿睬之,彼邪亦安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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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難脫投毒藥

古潭一後生丁宇弘,機關伶俐,識盡世間情偽,人不能欺。偶遇一方士,自稱能煉丹。宇弘早知其偽也,欲乘此以騙方士,故詐為不知之狀而瑣瑣問之。方士曰:“丹是仙術,古來傳於善人,專以濟救貧窮者。先須採藥煉成丹頭,後用銀一錢,與丹頭同煎,可得三錢;一兩可得三兩。”宇弘曰:“更多可煉否?”方士曰:“只要有丹頭,雖一百一千皆可煉。”宇弘先用銀一錢與煉。方士加丹頭三分,即煎出銀三錢。宇弘喜,更以一兩與煎,又得銀三兩。宇弘益喜,請方士到家,殷勤相待。及銀已費盡,又求再煉添用,陸續煉出銀三十餘兩。惟以好言承奉之,願學其術,終不多出銀與煉,反將方士丹頭之本騙來矣。

方士思家中不奈他何,故說:“吾丹頭已用盡。可多帶銀本,出外採藥,再在外大煉。”宇弘明知其引外行騙,只自思“我用心提防,彼何以騙?”更欲盡騙其身心丹頭之銀,乃帶銀五十兩,與俱出外,不肯取出費用。方士叫其取銀買物,宇弘曰:“丹以換銀,今已成之銀,何必輕用?可取丹來煉銀作路費,我銀留買藥。”方士盡將己丹頭三兩,宇弘用銀十兩,共煉成三十兩,彼此各分一半。又遠行兩日,寢食嚴防。方士無計可脫,乃背地買砒霜在身,晚又買一鮮魚入店。宇弘往煮熟,裝作兩碗,方士往捧一碗在席,放毒於內。又再捧一碗,故打忿嚏,將口饞濺入魚上。方士曰:“這碗褻瀆了,我吃。”及至半夜,宇弘腹疼。延至明曉,方士往醫家求止疼藥,煎服愈甚。至午,宇弘發散唇裂,腹痛難當,心疑是方士投毒,哀求之曰:“吾止有銀五十五兩,你能救我命,盡半與你。”時弘已不能起床矣。方士取其銀置己包袱內,近床以藥與之曰:“吾遊方人,將攢他人銀。你好奸狡,反騙去我銀五十兩。今止多得你五兩,吾自行善心,以此藥與你,憑你命當生死何如。”遂負行李逃去。宇弘急命店主以藥煎。有認得者曰:“此解砒霜藥也。”連服幾次,疼稍止。再求近店人醫之,三日始得痊癒,銀已全被方士奪去矣,只沿路乞食而歸。

按:知防煉丹,莫如宇弘。雖百計不能騙,反騙方士銀本幾盡,可謂巧極矣。然終被其投毒,銀盡還訖,又多去五兩,且幾乎喪命。幸而得生,沿路乞食,亦勞且辱矣。方士煉丹,其可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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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詐照形謀反

僧術中有以法咒水密咒某人,心欲何事,後令人自取照之,各隨其心之所欲,自現其形。有米春元者,富過百萬,田連兩府,年逾五十,不思會試,唯安享豪華以為樂。妖僧聞其富,欲騙其厚利也,挾咒水之術,往叩其門,自言能望氣,每見此宅紫氣上衝,有鸞鳳之彩。此百代王侯之兆,當有立翊運之功、分河山之帶礪者。米春元未信。僧曰:“吾傳有秘術,以符咒水能知此生榮枯結果。人但齋戒三日,虔心來照,則今生是何成就,自現於水中。”米乃留此僧,令家下人各齋戒。

至第三日,注大缸水於庭。僧密語咒水,令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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