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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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改革春風，在1995年的春夏之際，終於以強勁的勢頭，在向陽大地上全面吹來，波及到縣城大大、小小全部國營企業，集體企業，李珺所在的向陽毛巾廠，也不例外，同樣面臨著破產的邊沿，面對這一突發事態，搞得人人心慌，毫無生產的熱情，廠家也是一下子陷入半停工半生產的狀態，工友們在閒暇時，聚在一起，大多數也都是在竊竊私語，談論著自己在這個偉大的變更時代，所面臨的不可預測的人生未來……

李二毛找到林美麗，小聲說:

“美麗，你放心，我已經給我表哥說好了，咱廠裡不行，就可以南下廣州去找他，他幫忙在他那服裝廠裡聯絡個活！”

“廣州，好遠呀，我媽媽肯定不讓我去，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出那麼遠的門，多危險呀！”

“美麗，你可不是一個人去呢，不是還有我嗎？”

“你？”林美麗聽到這裡，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身再也不理他了。

李二毛也不生氣，一直在林美麗身旁陪著笑。

李珺此時也是愁雲慘淡，自己一個人坐在廠房一個角落，悶著頭，一聲不吭。

林美麗和李二毛來到她面前，她都渾然不知。

“李珺，一個人傻坐在這裡，想啥呢？”林美麗端下身子，貼著李珺耳旁，突然大聲嚷道。

“林美麗，你喊嘛？”李珺不耐煩地推開她。

“李珺，我知道你在想啥？廠子破產了，也沒啥大不了的事，放心，剛才我和美麗說過，到時候咱們就一起南下廣州找我表哥去！”李二毛熱情地打著招呼。

“李二毛，你別自作多情了，誰說和你一起去呢？”林美麗此時羞的滿臉通紅。

李珺狐疑地看了看他二位，心裡暗想：

“這兩人啥時候好上了呢？”

於是她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一臉微笑著說：

“那就恭喜二位了！”

“說啥呢，李珺，你再這麼說，我以後再也不理你。”林美麗彷彿真的生氣似的，掄起小拳頭，使勁砸在李珺的肩上。

“哎呀，你打疼我了！”李珺說著話，就勢脖子一歪，緊閉雙眼，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你咋了？”此時突然從不遠處傳來劉紅星的聲音。

“美麗，她打我！”李珺一臉委屈地說。

“咋回事，林美麗，你不知道李珺身體不太好，咋還欺負她！”劉紅星一臉嚴肅地問。

“哎呀，劉工長，你都沒親眼看到，僅憑一句話，就斷然下結論，這樣可對美麗不公平？”

“李二毛，啥事都少不了你呀，咋，皮又癢癢了，想捱打了不是？”

李二毛一聽劉紅星這麼一說，一想到那次他當著眾多工友面，暴打自己的場景，一股男子漢氣息瞬間湧上心田，再說，今天可是當著林美麗的面，即使自己不是劉紅星的對手，但是在氣勢上也不能輸給他，於是他挺了挺肩膀，緊握雙拳，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劉紅星。

劉紅星做夢也想不到，一向懦弱的李二毛今天也發毛了呢，他輕蔑一笑：

“咋，想比試一下？”

“反正美麗沒有錯！”李二毛梗著頭，大聲說道。

在這久已平靜、死氣沉沉的包裝車間，一群無所事事，不知前途在何方的工友們，一看到他倆這架勢，忍不住都圍了上來，大傢伙七嘴八舌地嚷道：

“打呀，打呀！”

李珺和林美麗兩姐妹都想不到她們姐妹倆之間一個玩笑，倒成了這兩個男子漢即將開戰的導火索……

李珺連忙走上前，拉了一下劉紅星的衣角，小聲嘟囔道：

“剛才是我和美麗之間開玩笑呢？”

“你一邊待著，只要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李二毛，你有種，你就放馬過來……”

李二毛斜著眼，看了一眼眼前這位不可一世的壯漢，心裡也是有點發怵，但是在林美麗的面前，他也不能臨陣逃呀，就在他壯起膽，輪著拳頭，準備放馬過去這個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到人群后面傳來車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