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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王四郎在裡間哈哈笑,笑得急了嗆了一口,秀娘趕緊拿了茶進去,叫他漱了口出來用飯,王四郎趿了鞋子走到門邊,一口茶盡數吐在院裡,坐到桌前擺了手不吃那爛麵條:“昨兒有些積食,盛碗白飯來,拿茶湯淘了便是。”
一碗冷飯加上茶葉,用滾滾的湯水澆下去,不一時葉芽兒的顏色舒展開來,湯兒也是綠的,白飯泡得脹大,加上拌幾片蝦米,秀娘給他切了碟兒醬蓴菜碎沫,一齊淘在湯裡吃了,吃得渾身發汗,才站起來穿衣穿靴。
蓉姐兒抱了個鵝肉包子,把最外頭那層面皮先撕下來嚼吃了,軟軟的白麵掰開來吃裡頭沾了醬汁那一面,咂巴著小嘴兒,悄悄把肉給大白吃。
“恁它個貓兒,還吃這個!”秀娘握了女兒的手不給她喂,蓉姐兒眼巴巴瞧著大白,大白知道被趕,甩了尾巴回屋裡去,只瞧見一隻爪子露在門外頭。
蓉姐兒一路坐了車都悶悶不樂,秀娘想要哄她,點了禮盒:“哪一個是給姐姐的?”問了兩回,蓉姐兒才抬頭,嘴巴還嘟著,手指點點包了紅紙的:“這個給姐姐。”裡頭是一套新的瓷人娃娃,王四郎辦了兩套,一樣兒給蓉姐兒,一樣給妍姐兒。
王家一家子到的時候,門口已經停了一輛大車,高大郎跟麗娘兩個早早候著了,人全齊了,只等著王四郎呢,他一進門就先是自罰:“晚了晚了,我罰酒三杯。”
叫秀娘一把攔了:“你吃這三盅兒,還能立著拜歲?”一把奪了他的杯子,笑:“原是蓉姐兒鬧呢,以為是要來舅舅家住,拿了包袱皮要包東西,還要把大白的窩也帶了來。”
惹的沈大郎一陣笑,一把把蓉姐兒抱起來:“怎的,想孃舅了?”
蓉姐兒勾了舅舅的脖子笑,又去跟妍姐兒說話:“姐,我送娃娃給你。”上回失手打了妍姐兒的娃娃,蓉姐兒是聽見沉船哭,妍姐兒是打爛了娃娃哭,哭得淚人兒一般,雖叫蘭娘勸住了,到底失了愛物,不樂了許久。
此時開啟新匣子,裡頭的娃娃比原先精緻好些,眉眼頭髮全是上了釉彩的,連裙兒都是細細畫出來的,上身兒一件紅裳子,□一條白綾子的百褶裙兒,裙底兒露了個大紅鞋面畫的了鴛鴦的鞋面兒,妍姐兒一拿到手就不肯放了。
兩個娃娃喜滋滋在一處玩耍,潘氏拉了秀娘進房,開了半扇窗兒指了廚房給她看:“不意竟是個老實的,我叫她妝成個寡婦樣兒,就真個穿了孝,人也乖巧聽話,叫燒柴就燒柴,叫繡花就繡花,你看我這身衣裳,你嫂嫂趕不過來,多半件兒都是她給裁的。”
秀娘伸頭一看,果是穿了素白的衣裳在灶下燒火,切得了冷碟兒只交給算盤,自家不往堂前來,潘氏又誇一句:“還曉得避人,撞見過一回你哥哥,在家就不肯出房門兒了,瞧著倒是有規矩的,怎的落到那髒地界去了。”
潘氏這人耳軟心軟,是個銀樣的蠟槍頭,嘴裡說的再兇,瞧見別個軟了,自家也硬不起,原是存了心要折騰折騰玉孃的,見她老老實實的燒灶做飯,自家只在廚下吃,不肯上桌。又拿繡了花的帕子交給她往出賣,心先軟了一半兒,潘氏說完這些,睨睨女兒的臉色,又警示自個兒一句:“還要看個天長日久呢,可不能叫她擺這個花花樣子給哄了去。”
秀娘哪有心思同她說這個,外頭熱鬧著,她扯一把潘氏的袖子:“娘,等清明收了茶,四郎又要往外去了,這回可是要在外頭開鋪子的,一年兩年不好說,三年五載也不定呢。”
潘氏一聽就曉得她的意思,抿了嘴兒思量一回,拍了巴掌:“你跟了去!”潘氏拉過秀娘叫她坐在床沿兒上,摸了她的手:“這一個是真老實還是假老實還不定的,瞧她今兒往不往女婿面前湊,就算這回真的帶了根兒無孔的蓮藕回來,外頭那起子狐狸窩狐狸精多的便是,就是原來沒有,勾搭幾番也生出花花腸子來了。他要置房子開鋪子,身邊沒人打點怎麼使得,現成的捏住由頭跟他去,蓉姐兒我給你帶。”
這正說中了秀孃的心思,她一來確有這些隱憂在,二來又擔心王四郎在外頭,看不見摸不著,也不定怎麼著,好容易攢下這些家業,手一鬆也不知撒到何處去了。
秀娘心裡雖這樣想,又捨不得女兒,蹙了細細的彎眉:“容我再想想,總還有兩個多月,且看看罷。”她們這裡剛說完,外頭麗娘掀了簾子進來:“躲在裡頭作甚,趕緊出來,都敬酒呢。”
高大郎又喝得面似關公,把了盅兒還不肯放,麗娘要奪他伸手攔了:“連襟,外頭如今傳你呢,好些人到我跟前打聽,想跟著做大生意。”他一吃了酒就有些大舌頭,含含混混把話說了:“叫我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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