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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文紹閉上眼睛，心中嘆道：“一個頑強計程車兵，一位彈無虛發的射手。可惜了，這麼好的人才卻是中國人。”他在阮仁虎肩上拍一拍，擺擺手讓部下將他抬走。轉身又望望崖頂：自己部下已經接近山頭，可他卻沒有一絲喜悅。“如果這場戰爭我們輸了，一定不是輸在我們努力不夠。”聽著遠處高坪隆隆的炮聲，他突然想明白一個問題：“一個英勇的越南士兵，無論如何也打不過一百個普通中國士兵。”
“小魏！快扔手榴彈！全都扔出去！”陳沂生甩出兩捆手榴彈，將躍上陣地的越南人炸成血雨，而自己也再次被震得耳鼻流血。喊過幾聲，一股濃煙湧進他呼吸道，劇烈的嗆咳中，殘餘的越南人再次被擊退。
“小魏……”他心裡叫著，回過身去瞧：小魏臥在巨石上，端槍怒視著山下，血水從背後身下“咕咕”湧出……他下半身已被熊熊烈火燒得一團漆黑……
“連你也走了……”老陳苦笑一聲，心中默默唸叨，“排長，咱們九泉之下可得喝個痛快，不許耍熊兒……”一塊橫飛的彈片鑲進他臉上，他沒有知覺；一顆子彈從他左後肩迅速穿出，他還是沒有知覺；又一顆子彈從他左前肩拖著碎肉飛出，他晃晃身子，帶著一種不可致信的表情，慢慢迴轉過身……
望著哆哆嗦嗦舉槍向他瞄準的劉為國，老陳臉上顫抖一下，笑罵一句：“狗日的，白長根###，連黑槍都打不準……”強忍著劇烈暈眩，他手指一扣，向劉為國射出最後一顆子彈……
“奶奶的！我居然死在自己人手裡……”眼前一黑； 他身上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擠得乾乾淨淨。終於苦撐不住；身體向後重重仰去，從崖山陣地消失了……
劉為國捂住左肩伏下身子。待濃煙散去後，他強忍肩痛小心抬頭觀瞧：崖頂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對不起了班長……你若不死，我回去肯定要扒一層皮……”劉衛國望著濃煙滾滾的崖頂，在疼痛中煎熬了片刻，也漸漸失去了知覺……
叢文紹放下望遠鏡立刻命令：“全團出擊！”他一直為中國兵的頑強感到頭痛，正在苦思良策，崖頂這一幕卻使他豁然開朗：原來中國人的弱點在這裡。他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中國人不可能被外人征服，只能是被自己人打倒。”
越軍敢死隊衝上崖頂。叢文紹鬆了口氣。他點燃雪茄還未抽上幾口。鋪天蓋地的炮彈就將崖頂打成一片血霧。“怎麼回事？”話音未落，一陣“嘀嘀嗒嗒”的軍號聲從後山響起……
“團長！是中國軍隊！”一名軍官捂著帽子向他報告。
“中國軍隊？怎麼還有中國軍隊？”叢文紹疑惑地向崖頂望去……
“趕快佔領陣地！”徐軍大喝一聲，尖刀排衝過火海，在陣地上重新築起防線。
馮剛在陣地上找來找去，終於在燒焦的枯木後，發現呼吸微弱的劉為國。
“衛生員！快點過來！”馮剛叫道。
一番檢查後，馮剛向衛生員問道：“他有沒有事？”
“沒什麼問題，只是失血過多。”
“那還不趕快搶救？”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劉為國緩緩睜開雙眼，看看徐軍和馮剛，一顆豆大的淚珠徐徐滾落。他顫抖著龜裂的嘴唇，從嗓子眼吃力擠出一句：“指導員……連長……總算把你們盼來了……”
徐軍忙道：“你慢慢說，別使勁，李排長他們呢？”
劉為國奮力從馮剛臂膀中掙扎坐起，指著山頂：“都犧牲了……”說完便放聲痛哭。
馮剛難過地低下頭，徐軍含淚摘下帽子：“李強……你們為什麼不再堅持幾分鐘呢？唉……”
劉為國突然抓住馮剛手臂拼命喊道：“指導員，陳沂生是逃兵！是他……是他臨陣脫逃……若不是他，排長就不會犧牲……”
“你說什麼？”徐軍大吃一驚。
“排長為……為阻止他，被越軍打死了……”
徐軍腦袋快炸了，“嗡嗡”亂成一鍋粥，好似被人塞進一團馬蜂……
“後來呢？”馮剛急忙問。
“後來……後來我就……就中彈……什麼也不知道了……”劉為國頭一歪；又昏死過去。
“衛生員！快點搶救！快點！”馮剛急得真想一槍斃了衛生員。
徐軍“嗷”地蹦起，瞪著血紅的眼睛大聲喊道：“陳——沂——生；我日你八輩祖宗！”
熊熊烈火之中；那塊飽受摧殘的巨石，搖晃著，由緩到疾從崖頂滾落進山下的綿河…… txt小說上傳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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