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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們早已添上杯箸,把原斟的換過。日京更不言語,連飲三杯,說道:“小弟之志,微類心真、無外兩兄。而與家兄輩,則迥乎各別。弟性粗豪,未嘗學問,也不識理學淵源,也不論詞宗同異,也不耐煩與腐儒酸子,鎮日沒嶒烜的歪纏,遇有際會,捫蝨而談,下馬作露布,上馬殺賊,如耿恭、班定遠輩,立功絕域,影象凌煙。倘時運不濟,便牛角掛書,鱉頭飲酒,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腔熱血,遍灑孤窮,吾願已定!諸兄得毋笑其狂,且嗤其妄乎?”首公道:“這才是英雄作用。覺弟輩所言,不脫俗儒腔調,此一席話,幾如羯鼓,解穢矣!”因喚人斟上五爵。敬亭道:“舍弟粗豪,首兄不肯其率爾,以五爵相賀,殊非朋友之道!”日京止肯吃一杯,被首公、心真、無外,勸足了三杯。
日京請問古心之志,古心道:“弟本拘迂,初無大志。惟願取科甲以顯親,絕仕進以全性。綵衣侍母,青氈課子。種幾株修竹,拓一本《蘭亭》,耳聽些好鳥枝頭,眼看些落花水面。我尋我樂,吾廬而已。”心真、成之、無外俱讚道:“古兄之志,進不求榮,退不遺世,養親教子,篤盡天倫,閉戶讀書,自得至樂,較我等所言,奚啻上下床之別。宜進五爵!”古心止受一爵。被敬亭苦勸,後受一杯。眾人賀畢,末及素臣。素臣命童兒奚囊,拿過花箋一幅,援筆書《古風》一首。其詞曰:
深山之深白雲封,青天白日無人蹤。擁書萬卷圖百卷,千缸葡萄雙芙蓉。一發書,一披圖,時乎嘻笑時嗟吁。嗟吁嘻笑兩無極,芙蓉光芒射四隅。山間靈怪走欲盡,指天直落日中鳥。雙劍入匣破泥甕,光凝琥珀浸頭顱。高歌太白、襄陽句,清風明月來相娛。上方星斗供攬擷,下視塵世如螻蛄。君不見漢兩京,晉三都,其文空在人俱無?江水東南流不轉,功名富貴真土苴!讀書舞劍更酌酒,此樂那復思銅符?山中雲,雲中山,爾能容我之痴頑?與爾百世常相守,魂魄安能離此間?
素臣寫完道:“此鄙志也。”眾人看過,俱譁然道:“詩雖絕佳,不過淵明無功之流,何足以辱素兄?知己相聚,乃有隱情,該先罰三大杯,重複宣示。”因大家立起身來,逼著素臣飲酒。素臣無奈,立飲畢,拱令還座,然後說道:“弟之本願,實止於此。諸兄既眾口一辭,弟亦卒能致辯!弟向有一夢想,本不可以言志,今被諸兄相責,只得也說出來,以博一粲。慨自秦漢以來,老、佛之流禍,幾千百年矣!韓公《原道》,雖有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之說,而託諸空言,雖切何補?設使得時而駕,遇一德之君,措千秋之業。要掃除二氏,獨尊聖經,將吏部這一篇亙古不磨的文章,實實見諸行事,天下之民,復歸於四,天下之教,復歸於一。使數千百年蟠結之大害,如距斯脫。此則弟之夢想而妄冀者也!”心真等七人,俱以手加額,極口讚歎道:“此非素兄不能行,非素兄不能言,不朽之功,無疆之福,古昔聖賢所實式憑之者也!我等俱在下風矣!宜飲百觥酒,賀亦如數。”日京復撫掌道:“我受著一肚子惡氣,正沒發洩。如今素兄要除滅佛、老,行曇之廝,定該梟首示眾,這劊子一缺,捨我其誰?”何如道:“百觥太多,在座也沒幾人能飲此數。各飲五爵,無徒慕虛名,而無其實也。”無外道:“有此非常之志,必受非常之賀。五爵斷不足酬。”從三十、二十觥,減至十觥。素臣被眾人逼著,只得飲了十大杯。眾人俱賀十杯。成之量窄,無外代飲如數。
無外更與日京、心真,你一杯,我一盞,向素臣復賀,大家吃得盡醉。首公問素臣:“此行先往何處?專是遊學,抑有別故?何日回家?臨期我等好來接風,再圖暢敘。”素臣道:“弟此行欲先往江西,登滕王之閣,望豐城之氣,泛鼓蠡之湖,躡匡廬之頂。歸途,則由山陰、禹穴,以探天台、雁蕩諸勝。如蘇黃門之慾以名山大川,廣其志意,非有他故也。出月初二日即行,歸期未可預卜。大約少則三四月,多則半年,再與諸兄把臂。”日京道:“休聽素兄瞎話,那裡是遊學?韓太尉且靠後,肯學蘇黃門。他的心曬乾了,比笆斗還大哩。”素臣笑道:“昔人云:”膽欲大而心欲小‘,若果如日京所言,則弟為天下之妄人矣!“雙人道:”聞學憲已經出京,不知先按何地,還須速歸為妙。“素臣笑道:”韓太尉蘇黃門則吾豈敢?尚不至如村學究,戀戀於雞肋耳。“遂大家一笑而別。
素臣擇於成化三年三月初二日起身,諸言志者俱來送別,獨有日京不知所往。素臣拜別祖先,向水夫人房中叩別,聽了囑咐,別過兄嫂,囑妻田氏小心侍奉,吩咐老家人文虛夫婦,紫函、冰弦兩個丫鬟,在家照管,帶著小童奚囊,別了親友,竟望江西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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