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斷和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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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亮走出永安大廈。他想找個地方狠狠醉一場。

他怎麼能看不出來雪穎的不妥？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刺激的他心中鈍痛。她爸爸媽媽不同意吧？他在的時候，一切還好，不可能對他這個人的談吐和能力不滿意，只能是他走了以後，雪穎坦承了他身體的缺陷。

他少年時一直恨自己不好運，但是長大以後慢慢的他知道，在這個世上老天給每個人在前路上都安排了困難，只是內容不同時間不同。

他的困難有些不同，但是他還能像一個健康人一樣生活，沒有成為殘疾人，不是嗎？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不給唯一的腎臟太大壓力，他還是有希望長命百歲。他每每看到那些殘疾的人，他就覺得自己還很幸運。

但是，走到今天，他又要因為這個放棄雪穎嗎？難以紓解的鬱氣，堵漲在他的胸口，讓他呼吸阻滯。他狠狠吸著室外的冷空氣，試圖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一些，也試圖讓自己發熱的大腦冷靜。

女孩的父母，會這樣擔憂再正常不過。他自己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有準備，不是嗎？

他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有心裡準備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似乎變了味道，好像難以接受？

是因為昨晚？昨晚是他幾年來最開心的一個晚上。志得意滿的從雪穎家裡出來。他感受的到雪穎媽媽看女婿的滿意眼光，也明白雪穎爸爸若有若無的挑剔。雪穎含羞的臉，那間溫馨充滿愛的小屋和那一家子。他滿心歡喜回到自己獨居的空蕩蕩的屋子，對著鏡子傻笑，覺得以後這裡也會那樣溫馨滿屋。

他等到中午，跑到雪穎的位置上去分享快樂。雪穎雖然努力的笑著，但是她有遮不住的蒼白無力。眼裡的害怕閃躲告訴了他事實。

她不敢告訴他，想一個人承擔吧？

他有些不敢想昨晚看到的雪穎家裡的樣子。那麼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要因為自己從此爭吵不斷離心離德嗎？

這麼多年了，他習慣了求而不得。也早已養成了一個人帶著堅持慢慢努力，但是對人生不再強求只餘淺淺期望。他這樣成為了自帶節奏不緊不慢的人，人們以為他件件事情胸有成竹，卻不知道他只是不強求。

斷吧！他和自己說，舍離雖然痛苦，但是深陷泥潭更是痛苦。長痛不如短痛！

他忽略心裡傳來的鈍痛，大步走在街上。不論遇到什麼，人總要活下去的！

等他撐著正常的模樣過完了這一天，甩開周圍的人，晚上獨自坐在酒吧裡小酌，越喝越快。心裡想著，管他的身體！先醉一次明天再說！

醉眼朦朧裡，時間彷彿回到了數月以前，那次他也醉的厲害。只是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等在屋外了吧？心中升起不捨，這個感覺讓他十分陌生。不是決定好了我的人生不再強求！他想笑，也想罵，唯獨不想哭。哭如果有用，他少時就哭夠了。

酒精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五臟彷彿翻騰在絞肉機裡，一遍遍的絞著。他一向怕醉酒，因為他醉酒一向反應很大，醉後幾天也恢復不過來。但是現在，他顧不上絞肉一樣的五臟，顧不上天旋地轉的頭暈，他只想叫腦子停下來，不要去想那對溫柔似水又深情款款雙眼。

他不知道是怎麼回到酒店的。只知道，他半夜在欲死的酒醉裡暫時醒來時，微微顫顫的摸到了手機，妄想的停了停那裡面是否有一個人，在遠方等待關心他。

遠方的那個人，第一百次摸出手機，對著上面的那一串名字，淚眼婆娑。那是他們的默契，每天睡前的電話。她不敢打。

王海亮忍住翻騰的噁心，七葷八素的趴在床上聽。什麼也沒有！

他沮喪的想，誰說一醉解千愁的？除了把人醉的像死狗一樣爬都爬不動，其它什麼都明白的很！一陣噁心傳來，他勉強折騰到洗手間，差點把膽汁都吐了出來，才總算是有了短暫片刻的安寧。

他努力的清了清嗓子，鬼使神差的，他按下了雪穎的電話。

輕輕的一聲喂從那頭傳來，好像來自千年以後。王海亮忘記了剛剛平復下來的噁心，深吸一口氣，剛想裝的沒事人一樣開口，就被捲土重來的噁心衝擊的牙關閉緊。牙齒咬得咯吱響，他費盡全力控制身體。

半響後，他若無其事的開口，“這麼晚，睡了嗎？我應酬回來，喝了點酒。想起你今天沒打電話，看看你在幹什麼？”

方雪穎牙齒也咬的咯吱響。她想嚎啕大哭，可是她只能這樣佯裝沒事的靜靜聽著，不叫自己發出一點聲音。閉眼忍住，她說：“你不是今天出差嗎？我怕你萬一在外面打給你耽誤了你的事，就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