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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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愣神。

又聽見薛公公尖著嗓子補充——

“咱家倒是希望是這樣。”

“……”

“體壯如牛，命大呢，一口參湯灌下去就順過氣兒來了——太醫給看了，雖胸骨碎裂，卻幸運的沒扎進要害處，包紮包紮這會兒就擱屋外雪地裡帶著一群錦衣衛跪著呢，你比他還嚴重些，腦袋險些被踢開了花，就要一命嗚呼了，最後若不是君大人他老人家宅心仁厚將你……”

“有完沒完？”

“太醫說你不能動氣，”薛公公攏了袖子，清清嗓子直起身子道，“否則就等著癱瘓吧。”

薛公公說的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不過被他這麼一警告，白朮是老實了不少，再加上聽見紀雲沒事，她也稍稍放下心來，就是有些擔心這會兒她那群錦衣衛兄弟本來就受了傷，這會兒跪在外面受不受得住——她聽見雪子搭在窗稜上發出“噼裡啪啦”的細碎響聲，知曉大約是外頭又下起了雪。

想到這，她哆嗦了下，拉了拉被子將那杯子拉到了自己的下巴。

安靜了一會兒，聽見薛公公招呼著宮女給自己去煎藥，她想讓這群人別費事兒了她又不是什麼娘娘還要這麼伺候，並正想找個人打聽打聽五叔到底回來沒有，卻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外面一聲通傳，是天德帝回來了。

白朮沉默了幾秒。

直到她聽見有厚重靴子踩在地毯上發出的沙沙聲，這才猛地如同才驚醒一般從床上跳了起來，也顧不得身體簡直像是要被活生生地拆開了似的疼痛，她撲倒在地，看著那雙描繪著金龍的靴子越走越近，便用低低的聲音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良久沒聽見動靜。

白朮有些莫名地抬起頭，第一秒映入眼簾的不是面前的天德帝，反倒是站在他身後，一抹白朮特別熟悉的身影——只是這麼一眼，白朮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她平靜地跟君長知交換了一個對視，假裝沒有看見對方因為高高紅腫起來而微微變形的臉，她垂下眼。

然後便被人抓著手臂拎了起來。

隔著薄薄的裡襯，對方手指尖還帶著室外的冰冷的寒度讓白朮微微哆嗦了下，下意識地抬起頭，這才發現將自己從地上拽起來得是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的天德帝……瞧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白朮的心思卻早就不知道飄到了哪兒去，張口就是：“萬歲爺，錦衣衛此次——”

是想求情。

或者是乾脆自己把這任務失敗的罪扛下來。

白朮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這一回，她卻還沒來得及將花說出口，已經被天德帝打斷，他嗓音緩慢慵懶，從鼻腔裡哼了聲，也聽不出是不高興還是怎麼的，就問了句：“紀雲說，你被那人一腳踢在了腦袋上？”

白朮點點頭，應了聲，捉摸了下又補充：“卑職無礙，只是此次任務錦衣衛多人受傷，更是折損一人，懇請皇上——”

“別說了。”天德帝淡淡道。

“……”

白朮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天德帝將她那些錦衣衛兄弟們怎麼樣，是革職還是更重的懲罰，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將損失降低到最小……腦子裡正亂哄哄地想著這些，突然便聽見天德帝問了跟君長知一樣的問題：“你的刀呢？”

“……”

白朮愣了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往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

心中一突。

這時候才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不安。

而此時，就彷彿是要驗證這不安似的，她聽見天德帝說：“其他的人朕罰了俸祿，帶頭做事兒的紀雲事情辦得不好，停職也是應當，唯獨你，不僅放走了北鎮王，還將武器輕易於他帶走……本來該罰，不過算了，沒了便沒了吧。”

白朮茫然地看了天德帝一眼，目光一轉，又不自覺地看著面無表情站在皇帝身後攏著袖子站著，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君長知——而此時此刻，他似乎是感覺到了白朮的目光，慢吞吞地將臉轉回來……

與此同時，白朮聽見天德帝的聲音彷彿在她耳邊很遠的地方響起——

“既然刀也丟了，你也就別惦記什麼都尉府了……一會將象牙牌交還於紀雲，從今兒起，你就不是錦衣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