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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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陽，微風裡填入櫻花的香氣，是出逃的好時候。

但太宰治已經在鏡子前站了許久。

面前的鏡子很新，像是藝術品一樣被鳶尾花紋的金屬框裱著，也讓鏡子裡的畫面帶上了精緻感。

他瞧起來是一個無害又很有故事的少年人，在旁人看來，似乎也很惹人憐愛。

叫他看來，陌生和荒唐感從人的影像中扭曲地向外蔓延。

人偶爾會在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或者世界非常的陌生和荒唐。這是一種並不少見的心理症狀，在他的身上甚至稱得上常駐。

但太宰治今天的關注點卻不在自己，在鏡子上。

鏡子裡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鏡子外的世界呢？

門外傳來漸進的腳步聲，太宰治對著鏡子開了一槍，鏡子裡的人碎開，濺開的玻璃劃傷了他的臉和露出的手。

血色遮掩了碎塊上的人影，他給自己纏上了更多的繃帶，丟掉了槍，薅掉窗外探過來的一支粉色花跑了。

雖然那是一株能夠結出好吃櫻桃的櫻桃樹，但他以後不會再吃到了。

花最終也丟掉了。

太宰治快樂地扎進河裡，覺得能夠給這場春日出逃畫個完美的句號。

下一刻他卻出現在不知誰人的家裡，面前坐著一個好像在發光一樣的白髮少年。

少年鼓著臉說：“他們可是要殺我哎，我不能殺了他們嗎？”

周圍坐著一群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滿頭大汗，嘗試透過各種道理來說服他，讓他明白自己的想法很危險。

但是對方好像沒有聽進去的樣子。

太宰治覺得這場面像是一群人在奮力地將猛獸關入籠子裡，以免對方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一樣，但猛獸只覺得他們無聊，只投以懶散一瞥。

有點好笑。

他學著白髮少年的模樣盤坐在少年的身側，始終沒有人看向他，這讓他覺得自己已經死去，目前處於幽靈的狀態。

……不，被看到了！

五條悟平日裡看到的都是奇形怪狀的咒靈，亡魂化作咒靈的長相更是各有各的別緻，哪怕生前再惑人的美人，被詛咒所侵蝕後也只剩醜陋。

乍一看到有咒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的房間裡，還是跟人的外表相差無幾（不像人的地方指正常人不會給自己捆這麼多繃帶，它們顯然就是某種維持人形的封印），實在是叫他很好奇。

他想著可能會嚇到對方，抑止住衝動，忍了一會兒還是扭頭看向對方。

對方果然被他嚇到了，上一刻還放鬆的姿態立刻轉化為緊繃，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大，深色的瞳孔裡沒有絲毫光亮但也不叫人覺得寒冷，反而讓人發現他奮力壓制的驚慌。

像是孤僻地立於角落的貓突然暴露於人前了一樣，難以保持驕矜的外表。

可比周圍的一群老頭子有意思多了。

他站起來，打算把對方抓過來玩玩，剛走了兩步，就眼前一黑。

五條悟感覺自己像是墜入水中，溼冷壓抑，讓他難以呼吸，肌肉抽搐。

他睜開眼四處渾濁的水裡滿是沉浮的陰影，明白這是死亡在接近，此刻使用不了能力的他也在以前所未有的孱弱姿態在接近對方。

如果這是那個傢伙的惡作劇的話，他一定要抓到對方狠狠地打一頓。

儘管身體的機能在迅速衰減，五條悟的精神卻十分清醒，但也無法再做出更多的舉動。

他可能要被淹死了，儘管如此想著，他睜開的眼睛裡仍舊沒有添上害怕的情緒。

最後，有人把他撈了上去。

“淹了這麼久還沒死啊，簡直可以用醫學奇蹟來形容了。”

將人救起來的青年雖然樣貌英俊，笑容和煦，但從對方惆悵又難過的語氣來看，似乎不是什麼好人。

五條悟坐在地上，懨懨地看著這個沒有影子的男人，安靜地吐出一口河水。

男人手裡拿著一件新買的黑大衣，卻並不打算用來給少年取暖，只是用莫名的語氣說：“很快會有一個醫生打扮的人來救你，他會養你，奴役你，而你未來也會無法原諒他。”

五條悟精準地找到重點：養他。

但他依舊是沒有說話。

太宰治在自殺失敗之後，也不愛搭理其他人。

男人不知道其他人眼裡，此刻的太宰治是什麼模樣，一時間竟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