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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起旁邊這些堵得人仰馬翻的車隊。

“有了有了,前面轉口那家說容得下。”他們回來了,而蘇進也收回了視線,將握著的韁繩攥緊了,緩緩驅動起馬蹄。

……

……

同樣的傍晚,在汴京,晚霞將陳府屋瓦上的積雪潤紅,就猶如大堂裡頭熱鬧的笙歌燕舞。

蔡攸的臉上難得掛了笑容,與主家陳次升在宴裡吃酒閒聊,大談人生志向,兩邊陪著的多是龔原、謝文瓘這些中立官員,不過也有鄒浩這個偏元祐系的言官紮在裡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女姬的舞姿倦了,士大夫的耐心也快磨完了。

總該要留兩句乾貨了吧。

喝高了的蔡攸脖子燒紅,開始流露出酒酣意恬後的醉態,這讓陳次升開始轉起了眼珠,他將舞姬屏退了。

“蔡郎君胸懷大略,務事嚴謹,想來明年蔡公新政細務必是郎君操持,只恨我等老儒耳目不便,探不得細目如何。不然也可從旁協助郎君分擔俗務。”旁邊的這些老儒都是頷首撫須“是啊是啊~~”感慨,不想蔡攸臉色忽然一變,哼的摔下酒尊。

“休再提及此事。”

席列大驚,老儒臉上的酒色俱是不翼而飛。惶恐間,還是龔原聽出了些異樣,小心問道:“難不成蔡公讓三郎君協助處事?”他口中所說的自然是蔡京的季子蔡絛,傳聞蔡京最喜此子,如此說來,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次還真是他想錯了。

蔡攸一拂袖子,“如果是自己人就罷了,沒想到卻是讓那賣書的商販奪了去,當真可惡,也不知爹是怎麼想的。”

眾人心裡一個亮堂,甚至可以說是思想上的一個趔趄,那賣書的肯定是指蘇進了,可是蔡京怎麼可能把處政大權分給一個商戶,再說……那蘇進不是被皇帝降旨不得入仕麼?

這訊息炸出來,就是少發言論的鄒浩也坐不住了。“蔡郎君此言怕有所不實吧,那蘇進早是戴罪之人,舉京盡知,豈有再進仕途之理?”

旁邊一眾應和,任誰也不希望多個生人出來攪局,可蔡攸的話卻把他們死死地按在了絞刑臺上。

“諸位不知。來年陛下要建新制,效仿熙寧另闢講義司處分軍政重事,今後凡三省所出文字皆需透過講義司審議方可成行,而這講義司總詳定一職則由家父推薦,而家父所薦之人正是那賣書匠。”

他恨恨的與這些老頭大倒苦水,“起初攸亦不解那賣書為何能避開罪罰,其後才知當初官家只罰其三省絕錄,但其餘建制並不作限,是故才有今日之禍。”

這份的解釋,把這些人最後的稻草全部沒收。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們是知道些蘇進和蔡京的關係,但也只是以為蔡京對後輩的提攜,可眼下……就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了。

講義司總詳定?

如果按照熙寧變法時的條例司替代的話,那他豈不就是……

陳次升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並且慢慢的順著臉頰滑下去,而那被晁補之推來探風的鄒浩更是連酒尊都握不住了,他用力的把卡在喉嚨的唾沫嚥下去,幾乎已是顫抖著喉結問他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

“傳聞,官家有意對元祐餘官進行登籍造冊,且不知是真…是偽?”

那頭意興闌珊的回道,“是曾有過耳聞,家父讓那賣書匠進行分等編錄,可他一賣書的能懂得什麼?這朝廷啊……怕是又要糟下一番冤孽了。”

轟的一下,鄒浩胸口一陣氣血翻湧。

社稷休矣!

……

……

小道訊息,尤其是震撼的小道訊息,在這個不大計程車人圈子裡很快就能傳個通透,以陳次升的府邸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呈漣漪狀輻射。

入夜亥時,天黑的只想讓人打哈欠,可就是這個時間,麥秸巷裡的李府卻燈火通達,並且陸陸續續的有七八輛馬車駛過來。在一片馬喑奴籲下,李氏一族的族人紛紛下車,年邁者在家僕的攙扶下跨進門檻,雖然頭頂一直在飄雪,但門前的臺階卻一直維持著它的原色。

三進深的大堂,兩列十餘座盡數坐滿,人頭攢動,主案上兩架蠟燭先是點上,不過由於來事倉促,所以外頭廊道上的燈籠沒有點,漆黑的外景,外加巷道里的幾聲犬吠,使得整個大堂充斥著令人窒息的肅殺感。

李格非在堂前和眾人分說事由,其中包括蘇進前幾天的那回提親,他一邊說,兩側族人的目光也越來越凝聚到他身上,這番的肅然之氣,饒是讓嗑糖的孩子都只能乖乖含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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