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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注意過……”

對面繼續淡淡的嗓音夾著風雪過來,“凡是慣用左手的人,他身體的重心會不自覺的往左,所以左腳用腳會比右腳重,平日在石板路上可能看不出來,但在現下的雪地上,這個差異就很明顯了……”他頓了頓,“你的左腳印要比右腳印深很多…”

甘丁心頭一震,趕忙往自己腳下看,可還沒看個真切,一聲清脆的破空聲便傳了過來,等他要抬頭之際,一把短小的箭矢已經“噗嗤”地插進了他左胸,隨即、雪幕中傳來…

“不好意思…你輸了。”

……

……

雪花兒靜靜地飄著,殘破敗落的破廟屋坡上,蒼舊的布瓦不停的往下滑,最後清脆的碎在雪地裡,外邊白楊林的枝顫聲隨著風曳而漸漸消靡下來,似乎是暴風雨後的短暫平靜。

主堂內,篝火被架高了,光焰尤即漲高了一尺,暈黃的光鮮慢慢流瀉開去,映在周遭四牆上。此刻,一種堪似鼠蟻爬動的摩擦聲迴盪在主堂內,昏暗的光線裡…一個衣著錦袍的文人用力的將一具渾身血汙的屍身拖到土地老爺前,而後頭腳擺正,接著出去又拖了具進來。就這樣一具接著一具,從高到矮、次序排好,等將最矮那具不過五尺身長的屍首擺放好後,便在那兒插著腰喘氣了……目光間、有意無意的在那具五尺身長的屍身上多停留了半頃,這具屍身上沒有什麼血汙,那異常黝黑的脖子上只有一抹淡淡的血痕,但這時……卻是如此刺眼。這文人嘆了口氣,腦海中浮想起了之前那段對話…

……

“這畢竟只是一個孩子,到時候送進大牢調教兩年就是了,沒必要這樣……畢竟,只是個孩子。”

“呵~~”,“陸主簿以為我是瑕疵必報的人?”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論如何,他爹死於我手,此子性子堅毅又兼手段硬氣,怕是此後眼裡只有仇恨,一個人身上倘若只剩一種負面情緒後,那他活著……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每天都獨自承受著苦痛與思念,那份煎熬……甚於生死,即便有朝一日他能事成,手刃了我報成父仇,但他這一生、也已經毀了……”

“再說之後我的子嗣又會以他為仇恨,這便是佛家說的冤冤相報了,來來去去的、總歸是沒有意思的事情,貽誤的也是今後幾代人,今日我將這惡人做了,即便是擔了罪孽,它日下了地府、也是一力承擔,總是好過今後無盡的糾纏,而這孩子也可以免受塵世苦罹,也算是一舉兩得了……你說是也不是。”

……

陸煜腦中回憶,心頭卻是愈發心驚起來,他暗暗將目光投到篝火邊包紮傷口的書生身上,只見他褪去上衣,將羸弱的身骨袒露了出來,屋外的風雪飄進來,幾片甚至是飄到他胸口融化,但他卻熟若無睹的從衣琚上撕下一段綢布,圍著腰身紮了一圈,將腹傷包好,不過很快的…血漬就已經浸透了整塊綢布。暈黃的火光打在他側臉上,平靜的沒有多餘的表情,整番包紮下來,沒有發出任何的呻吟,看著他坐在篝火邊的側影,陸煜袖中的手微微握了起來…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

“我們還是回城上報衙門吧,這後事就讓衙門料理了。”

篝火邊,兩個人對坐著,噼裡啪啦的柴火迸濺聲。

“還有個人沒出來呢。”,“那…也可以回城後搬官兵來抓此獠賊。”

“此地距縣城近三個時辰腳程,即便是返程御馬過來,少說也得四個時辰,這還不包括回城後登籍立案耽擱的時間,再說衙門卯時上堂,即便陸主簿與縣尉大人私交匪淺,到時肯出衙役過來,可這中間的四個時辰路是如何也免不去的,而眼下已是亥時三刻,這四個時辰過後再來此處,那人早就發現離去,豈會在此處逗留我等來抓。”

陸煜皺了皺眉,“仲耕豈能如此篤定那獠賊在四個時辰內必來此處,為何不等風雪停了,明日一早過來。”,“……陸主簿以為這牆根底下的火藥是何人所埋?”

“難不成……”

他點了點頭,“此人必定是想連那幾個莽匪一併除掉,免得今後因此事節制於人,所以最好的時機便是這凌晨寅時,那時是人睡意最酣、體力至憊之時,只要趁這些人不備,用箭矢一類的火引將牆角邊的草芥點著,而後混亂之下……事情便很好辦了。”

“這…仲耕,確定?”,“八九不離十了,看那些土都是新翻的,草芥也都是乾的,試問在這樣一個廢弛已久的郊野破廟,何人會花這麼大工夫做這種事情,那些綁匪?還是我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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