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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流徵將她的手一把拍開,滾燙的茶水四濺開來,鍾離珞白皙的手背頓時一片通紅。
“貓哭耗子,我曉得他是死在誰手裡,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一定要手刃兇手。最好的辦法,你現在便殺了我。”
見她如此篤定,鍾離珞心裡暗自忖道:照理說當日在場的只有鬼樓的暗衛和紅袖她們幾個人,怎麼也不可能會將莫青璃殺害青衣之事說出去,顧流徵又是怎麼知道的?且讓她試她一試。
於是鍾離珞目光落到顧流徵腰上放蝴蝶佩的地方,冷笑道:“是紅袖告訴你的罷,讓她去送塊玉竟然如此多話,回山便讓她以死謝罪吧,樓裡可不需要不聽話的叛徒。”
因著青衣的關係,顧流徵與紅袖相交雖不算深,卻也不淺,歸根結底她只是個殺人的刺客,心性耿直,沒有鍾離珞說一句話心裡要百轉千回來個九曲十八彎,給鍾離珞一試便試了出來。
“不是她告訴我的,你別錯怪她。”
“哦?那是誰說的?”
“是……”顧流徵及時剎住了嘴,抿唇將“悶葫蘆”這一詞發揮到了極致。
就算她不說,鍾離珞心裡也早有計較,她輕“哦”了一聲,繼續試探道:“是不是你所效命的主人告訴你的?他是不是總是穿著一身黑色連帽斗篷,說話聲音嘶啞,像個活死人。”
顧流徵的唇抿得更緊了一些,卻已經給出了答案。
只要是有關於莫青璃的事情,鍾離珞都能表現出極大的耐心,但是對於油鹽不進的顧流徵,鍾離珞自有她的處理辦法,耐心只會浪費時間。
“顧姑娘,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放你離開,但從此以後你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顧流徵想也沒想,截口打斷她:“我選二。”
鍾離珞閉了一下眼,將最後一絲同情和憐憫壓下去,聲音聽起來冰冷無情:“好,既然你執意要殺她,那我只有先殺了你!”
她指尖捏了兩根亮亮的銀針,抬至眼前,便要刺向顧流徵身前死穴。
千鈞一髮之際,門口傳來琴南的聲音:“夫人,樓主已於一炷香前回來,現在正在房裡。”
這麼快?鍾離珞皺眉。
“她在做甚麼?”
“樓主似乎臉色不大好,已經躺下歇息了。”
“好,我一會兒過去。”
其實在長安說她眉心似有異物前,莫青璃便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了。她平素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但在郝大釗說出那番話時,她是真的起了殺意,強烈的幾乎控制不住,若不是顧念著長安還在一旁看著,怕嚇到長安,她也許會真的一個個拆了他們,而不是隻將他們打趴下。
那種骨骼碎裂、血肉紛飛的感覺,似乎是心底湧起的渴望,渾身都在為此戰慄。
她甚至想,那種感覺她是不是真的曾經經歷過,她是不是真的曾經手執三尺青鋒,抬手血濺五步。
回到臨江仙,莫青璃覺得身體乏得厲害,眉心也隱隱作痛,樓裡的屬下說鍾離珞去了後院審那個刺客,便乾脆將薄被一扯,躺在床上歇息了。
剛躺下便開始做夢。
她夢到自己被綁在一間漆黑幽暗的大水牢裡,水很淺,只及腳踝,耳旁還有滴答滴答的水聲。
四周的銅雕獸頭中往外一點一點的湧著水。
沒有一點亮光,就像是一個密閉的大鐵籠子。
她抬了一抬腳,卻發現抬不起來,似乎被鎖住了。
似乎有人低低笑了一聲,空空曠曠的,有些飄渺,更有些陰森。
“誰?誰在那裡?”
回答她的只有無邊無盡的黑暗,像怪獸的巨口將一切盡數吞噬。
莫青璃不知自己在裡面待了多久,或許是一炷香,或許是一天,又或者一年兩年,牢裡的水位升到了及膝的位置。
眼前終於出現了渺茫的白光,先是微薄,而後漸強,露出白光後面的一座古雅的庭院,青瓦白牆,屋前種著數十株梅花,或淺或深、或紫或白,朦朧月光下影影綽綽,像是虛幻的仙境——是她在京都的家。
屋裡面便應該是她心心念唸的女人了。
莫青璃心頭一喜,差點落下淚來,她高高揚起了脖子望眼欲穿的盯著那扇半掩著的門,她不知被關在這裡多久,實在是想她想得快要發瘋了。
門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推開來,屋內景象一覽無遺。
靜謐的冬夜,床上兩人相擁著同被而眠,月光透過窗欞,照在睡在外側的女人臉上,她眼眸微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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