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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璃走到書房正中間的紫檀木鑲雲石圓桌旁坐下,道:“起來罷,澤陽。”
名喚澤陽的男人站起身,立在莫青璃面前,約五步的距離。
“說罷。”
澤陽道:“主上料得半點沒錯,他們隱在了皇宮裡,我們盯了他們好半天,也再沒出來,是皇帝的暗衛。這次若不是拜他們所賜,天牢也沒有那麼容易就能闖進去。”
很好。
“嗯”,莫青璃點頭,又道:“我見那個拿彎刀的男人武功很高,你後來和他纏鬥許久,沒受傷罷?”
澤陽冷冷道:“受傷?他還要再練個十年八年的。”
先前說過莫青璃手下有一批鬼衛,帶出雲夢山的有二十人,而澤陽,是這二十人中的頭領,無論武功還是頭腦,都有值得自傲的資本。
莫青璃叮囑道:“別掉以輕心,惜城和曲完的傷勢怎麼樣了?”
惜城是那個使九節鞭的女子,而曲完則是另一個使流星錘的男人,莫青璃在天牢裡親眼見他們二人被彎刀男人的刀氣所傷。
“無礙,皮外傷。”
“讓他們記得上藥,就說晚一些我去看看。你先下去罷。”
鬼衛那些人,一個一個當自己是鐵打的,只要不缺胳膊斷腿,受的只是些輕傷根本不在意,莫青璃若是不去看看,他們肯定就是順其自然了,口頭禪就是:一點小傷算不得甚麼,你看我現在還不是生龍活虎。
澤陽卻如石雕般,定在了原地。
“還有事?”
“求主上責罰。”澤陽跪了下來,雙手奉上自己的唐刀“五色”。
鍾離珞進房後便去了書案前寫字,專注得很,好似並沒有關心她與澤陽在談論甚麼,此時手裡的筆卻抖了一下,一滴墨落在宣紙上,墨漬重重暈染開來,將原來寫的“汐”字暈得一片模糊。
“你是說這個?”莫青璃抬眉,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左肩。
“屬下該死,求主上責罰。”
澤陽這個人,認真是認真,就是有時候太過較真。本來就是按照任務執行的,有甚麼該死不該死的。
莫青璃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託著他的手臂將他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甚麼錯也沒有,退下罷。”
“是。”
澤陽退下以後,莫青璃轉頭望向書案前的鐘離珞,卻發現她一直盯著門口的方向,沉默。
見她看向她,鍾離珞中指和食指併攏,眯縫著眼,衝著莫青璃的左肩比了個“刺”的招式,臉上寒霜凝結,原先溫和的笑意早已隱去,看不到半點痕跡。
她推著輪椅到桌邊,提起桌上雕著青花的茶壺倒了兩杯熱茶,將其中一杯遞給已經坐在她對面的莫青璃,垂下眼,道:“你的傷,是你自己有意為之。”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莫青璃吹了口杯盞上瀰漫的霧氣,隔著一層霧氣,對面女子的臉龐隱在其中,有些看不分明。
相同的,她自己的臉在鍾離珞眼中也是朦朦朧朧。
“哦?說說你的理由。”
“其一,那日你去上朝,分明穿著天蠶絲做的軟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回來時卻身受重傷,我替你換下衣裳時發現軟甲整齊疊放好藏在你懷裡,你是故意脫下的;其二,我觀察過你的傷口,窄而薄,像是唐刀長劍之類的兵器,是澤陽手裡那把‘五色’!”
莫青璃聽著她這一番話,沒表明甚麼,只是平靜道:“一點不錯。”
鍾離珞眸子沉了沉,道:“你方才問我理由,我也想問你理由。為甚麼?”
“我看子書仁最近閒來無事,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了。平日派暗衛在我府外監視也就罷了,這次還假意給我賜婚,再以抗旨不尊罪押入天牢。剛被關進天牢的第一日夜裡他便來過一趟,試探我對當今朝局的看法,是保皇黨還是選擇丞相黨,反正我說甚麼他也不會信。他要試探我就讓他試探個夠,這次我的表現應該能夠讓他滿意罷?”莫青璃就著杯沿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接著道:
“再則,朝中那麼多事,我不介意給他再多添一樁,讓他把心放到正事上去,原本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左相的學生、右相的女婿以抗旨不尊罪陷落天牢,被刺重傷,你說幕後的人存的甚麼心,只是與我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修撰有私仇,還是想……激怒左右相,聯合朝中泰斗,反對皇帝?”
她抬眸看向鍾離珞,輕輕笑起來,只是那笑中多了一絲冷意:“阿珞,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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