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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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的，死也不放。”秦相柳看著她，眼神溫柔。

蘇青珃呼吸一滯，手中發狠的拉動了天蠶絲。秦相柳的脖子上，瞬間顯出了一套微微滲血的紅痕。

“放手，或是死。”蘇青珃用動作告訴他，她真的會這麼做。

“小七，若你要殺我，這是最好的機會。”秦相柳依舊笑著，神色從容。他抱著她的雙手繾綣溫柔，連他的聲音，也恢復了一貫的溫暖醇厚。他像是感覺不到脖子上的痛楚般，連一眼都沒看那根隨時會要去他性命的東西。

“是啊，這是最好的機會。”蘇青珃心中暗道。

比起先前她所籌劃的一切一切，這個機會簡單直接，千載難逢。原以為要經歷千辛萬苦，要想出無數的計謀設計，才能夠接近他。然後又要攻破一層層的防線，才能夠見到他。最後的最後，應該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決戰，或者兩敗俱傷，或者你死我活。

蘇青珃從未想過，殺他的機會會來得這麼簡單，這麼快。

那些設想的東西，統統都用不上。只要她想見，他就在一個地方等著。然後，她只要動一動手，好像就能殺了他。

那就殺吧！

蘇青珃的腦中有一個聲音在叫囂。

只要殺了他，一切就能夠結束。

殺了他，便是替師父報仇。

殺了他，這場動亂便會平息。

殺了他，魔門便會迅速的四分五裂。

殺了他，不管什麼因，什麼果。通通都將在此刻了斷。

殺啊！

蘇青珃的手動了動，卻在天蠶絲將秦相柳的脖子勒得更深的時候。驀然一怔的停手。

她的手看上去很穩，卻遲遲沒有動作。

她的臉上看上去依舊平靜，心卻早就亂了。

“呵呵。”

許久，秦相柳突然輕輕的笑出聲來。

蘇青珃像是被驚醒般，帶著幾分疑惑和戒備的看著他。

秦相柳的眼中溢滿了笑意和溫柔，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讓他覺得如此的愉悅和開心。

秦相柳握著蘇青珃的那隻手依舊沒有鬆開，另一隻原本攬在她後腰的手卻突然覆在她控制著天蠶絲的手上。

秦相柳將頭低了低。額頭抵在蘇青珃的額上。他輕聲道：“承認吧。小七。你殺不了我。”

蘇青珃的眼波一閃，心緒像是受到了什麼劇烈的刺激。

“你的心騙不了人。”秦相柳口中的熱氣輕輕地落在蘇青珃的臉上，攪得她平靜地新湖驟起波瀾。“你是愛我的。”

蘇青珃只覺得心間一抽。有什麼拼命隱藏和壓抑的東西，被人毫不留情的從心底掀開。那傷口已經潰爛，卻還在頑固的生長在那個地方。砍不斷，挖不離。治不好。

秦相柳話語中的欣喜，和窺破某些真相時顯露的那一絲有恃無恐。讓蘇青珃覺得無比的諷刺和屈辱。在他心中，蘇青珃所做的一切彷彿都只是小孩子的把戲。只要她愛他，只要她捨不得殺他，他就可以永遠這麼有恃無恐。

蘇青珃狠狠的將秦相柳推開。天蠶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了回來。

她冷笑道：“庸王爺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自以為是。”

“小七，你愛著我，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你自己。而我清楚的知道和確定，你在我心中的位置。無可代替。”秦相柳道：“這個世間上，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但是我們之間，並沒有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麼。”蘇青珃打斷道：“我不殺你，並不是你以為的捨不得，或者下不了手。而是目前的局勢，殺了你也無濟於事。反而會讓一切，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三國百萬聯軍磨刀霍霍，北周各路勢力蠢蠢欲動，東齊養兵千日用在一朝。秦相柳或許是這一切發生撞擊的推手之一，但他說得沒錯，四國終將會有一戰，不過是早晚而已。

引子已經被人點燃，之後的局勢，便再難控制。

殺了秦相柳，或許能夠解除南楚目前的危機。但那之後呢，穩固了國中局勢的楚王，仍然會發動戰爭。那時候的南楚，擁有中原最頂尖的武者，擁有最強的戰力，怎麼可能沒有問鼎天下的野心。

用完了雪神山最後一次助力的北周，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肅清朝政。幼主強臣，太后干政，還有那個數年前就曾發動過兵變的惠王虎視眈眈。北周之禍，根本沒有解除。終將有一天，周國會被敵國分而食之。就算苟延殘喘，也不過是多撐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