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下） 我絕不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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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職業是攝影師，白天一般會去外面拍攝，這個時候我會把麗莎留在家裡，備好食物和水，幫她把電視開啟，麗莎的自理能力遠強於一般的動物，她可以開開心心地待上一整天。晚上回家我給麗莎做飯，飯後休息一會兒去江邊散步。這是我和麗莎共同尋找到的，就目前來說最舒服的相處模式。

今天我有些小興奮，因為今天是幫寶琴小姐拍攝宣傳畫的日子。寶琴小姐是我們公司合作的模特，1米72的高個，大長腿，小麥色的面板，肌肉線條流暢緊繃，性格和身材一樣火辣陽光，我們公司的人都很喜歡她，每次和她合作都很愉快。

今天拍攝地點是戶外，我們挑選了黃昏時分拍攝，這是被稱為agic ti的時候。紅色的晚霞給寶琴的面板鍍上了一層古銅，夕陽將她的臉部的稜角和身材勾勒得閃閃發光，她目光清澈又迷離。我不由得有些看呆了，好幾次甚至都差點忘記按下快門鍵。

拍攝順利結束，同事包凱提議晚上一起吃燒烤喝啤酒，算是感謝寶琴小姐的大力支援！一呼百應，這群男人們心裡想什麼都寫在臉上！

“你們去吧，我得回去了。”我拒絕加入他們，我擔心獨自在家的麗莎。

“徐堯你別墨跡啊，一起去！”包凱擺出不容拒絕的樣子。

“不行，我得回去陪麗莎！”

“陪女朋友啊，一起叫過來唄！”

“不行不行，她來不了。”

“你叫徐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一道美妙的聲音響起，啊，是寶琴！

“哈，哪裡哪裡，應該的，工作嘛。”漂亮妹子知道我的名字，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我很喜歡你的作品，晚上一起吃飯，順便再給我看看你其他作品好嘛？”

一來女神相邀，二來燒烤啤酒的誘惑，兄弟們，這誰能頂得住啊！我想稍微晚回去一會兒問題應該不大，以前我偶爾也會這樣做，麗莎應該早就習慣獨自度過長夜了。我投降了，走起！

真是一個愉快的夜晚，灑滿孜然的肉串冒著油花，沸騰著氣泡的啤酒一杯杯地灌入肚中，旁邊是同事們的高呼，還有寶琴小姐甜甜的笑聲，自從麗莎變成柴犬以來，我好久都沒有這樣開心放鬆過了。這才是人過的生活啊。

可能好久沒有喝酒的緣故，今晚喝得有些上頭，也不知道是幾點鐘回到家。回到家推開門，房子裡沒有開燈，只有電視機螢幕投出的一道光。

我在客廳角落裡找到了麗莎，她趴在地上，沒有被任何響聲所驚動，淡定自如，和bg時代的麗莎一樣。

黑暗的房間和已經空了的碗讓我意識到，作為一隻小狗，在人類住著房間裡生活有諸多不便。麗莎夠不著燈的開關，不能做飯，不能看書，不能畫畫。只能透過房間的窗戶，看到整個城市漸漸披上暮色，馬路被往來的汽車燈光裝飾成一條光帶，自己則逐漸陷入黑暗中。

麗莎，她一定非常沮喪，就在自己身體變得完全陌生時，周圍的事物跟她嬌小身軀相比若龐然大物，面對沒有適應的身體和突然被奪走的力量，她承受的恐懼只能比我所承受的更多。然而，我這個龐然大物卻想躲進安樂窩，一度將她短暫拋棄。她不再具有人類一樣思維能力，不知道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連哭泣和傷心都不懂運用。只是靜靜地待在那裡，窗外照進的城市燈火在她絨毛上覆上一層藍白色的光暈，她的眼睛深邃如黑夜，透出一股無辜的茫然。

我想到了麗莎纖瘦的身段，想到了她用來拿畫筆的手指，想到了她的夢想，想到了她對這個世界的愛與期待，她那倔傲孤獨又善良溫柔的美，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嗎？我想到了她父母，她的朋友，一切她愛著又深深愛著她的人，想到了我那個惡毒的詛咒，想到了我將她一個人留在黑暗裡，自己卻在外胡吃海喝，我再也壓抑不住愧疚之情了。

“對不起，麗莎。”我蹲在她身旁，重複著。淚水滴落在麗莎的皮毛上，她抬頭看著我。

“對不起，麗莎。”我將恐懼和自責都發洩在淚水中。作為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類，我，絕不會再表現出任何的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