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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的,他好像不願意立刻就把它完全拋棄。他又懷著希望地發出一個疑問:“假使她處在琴姐那樣的環境呢?”
“那當然不成問題!”他自己決斷地回答道。這時候他真正覺得她是處在琴的環境裡面了,於是在他與她之間一切都成了很自然,很合理的了。
過了一些時候,他又笑起來,他在笑他自己,他說:“怎麼會有這樣的痴想!……這簡直說不上愛,不過是好玩罷了。”於是那個帶著順受表情的少女的面龐便漸漸地消去,另一個反抗的、熱烈的少女的臉又在他的眼前現出來。但是這面龐不久也消去了。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一句陳腐的話,雖然平時他並不喜歡,但這時候他卻覺得它是解決這一切問題的妙法了!所以他用慷慨激昂的調子把它高聲叫出來。這所謂“匈奴”並不是指外國人。他的意思更不是拿起真刀真槍到戰場上去殺外國人。他不過覺得做一個“男兒”應該拋棄家庭到外面去,一個人去創造出一番不尋常的事業。至於這事業究竟是什麼,他自己也只有一點不太清楚的概念。這樣嚷著他就走進了房裡。
“你看,三弟又在發瘋了!”房裡,覺民正站在寫字檯旁邊,跟坐在寫字檯前面藤椅上的琴談話,聽見覺慧的聲音,便抬頭望了他一眼,然後笑著對琴說。
琴也抬起頭望覺慧,嘲笑地回答覺民道:“你難道不曉得他是一位英雄?”
“說不定就是‘黑狗’,‘黑狗’也是英雄!”覺民帶笑地說。琴也笑了。
覺慧被他們笑得有點發惱了,動氣地答了一句:“無論如何,‘黑狗’總比李醫生好,李醫生不過是一位紳士。”
“這是什麼意思?”覺民半驚訝半玩笑地問,“你將來不也是紳士嗎?”
“是的!是的!”覺慧憤恨地答道。“我們的祖父是紳士,我們的父親是紳士,所以我們也應該是紳士嗎?”他閉了口,似乎等著哥哥的回答。
覺民起初不過是跟弟弟開玩笑,這時看見覺慧真正動了氣,想找話安慰他,但是一時找不出一句適當的話來。琴在旁邊也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看著他們。
“夠了,這種生活我過得夠了,”覺慧又接下去說。他愈往下說,愈激動,臉都掙紅了:“大哥為什麼要常常長吁短嘆?不是因為過不了這種紳士的生活:受不了這種紳士家庭中間的閒氣嗎?這是你們都曉得的……我們這個大家庭,還不曾到五世同堂,不過四代人,就弄成了這個樣子。明明是一家人,然而沒有一天不在明爭暗鬥。其實不過是爭點家產!……”他說到這裡氣得更厲害,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塞了他的咽喉,他覺得有許多話要說,一時卻說不出來。事實上使他動氣的,並不是他的哥哥。還有一個另外的原因。這就是那張帶著順受表情的少女的面龐。他覺得他同她本來是可以接近的。可是不幸在他們中間立了一堵無形的高牆,就是這個紳士的家庭,它使他不能夠得到他所要的東西,所以他更恨它。
覺民望著弟弟的發紅的臉和兩隻光芒四射的眼睛。他走過去握著弟弟的手,又拍拍弟弟的肩膀,感動地說:“我不該跟你開玩笑。你是對的。你的痛苦也就是我的痛苦。……我們弟兄兩個永遠在一起。……”他還不知道覺慧的腦子裡另有一張少女的面龐。
覺慧聽見哥哥的這些話,他的怒氣馬上消失了,他只是默默地點著頭。
琴也站起來,激動地說:“三表弟,我也不該笑你,我也要同你們永遠在一起。我更應該奮鬥,我的處境比你們的更困難。”
他們兩個都掉頭去看她,她那雙美麗的大眼裡射出來一股憂鬱的光。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的眼裡盪漾。她平日的活潑的姿態看不見了,沉思的、陰鬱的臉部表情表示出她的內心的激鬥。他們第一次看見她的這種表情,馬上就明白了是什麼東西在苦惱她。她說得不錯,她的處境比他們的更困難。她的憂愁時的面容因為不常見,所以比平日歡樂時的姿態更動人。這時他們有了一種願望,願意犧牲自己的一切,只為著使這個少女的希望早日實現。但這願望是空泛的,他們並沒有什麼具體的辦法,他們只覺得這是他們的義務。
他們把自己的苦惱完全忘掉了,他們所想的只是琴的事。後來覺民開口了:“琴妹,不要緊。我們會替你設法。你只管放心。我平日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的話。你該記得我們從前要進學堂,爺爺起初不是極端反對嗎?後來到底是我們勝利了。”
琴向後退了兩三步,一隻手撐在寫字檯上面,一隻手摸著額角,身子就靠著寫字檯。她好像從夢中醒過來似的呆呆地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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